“景物描寫”例析系列[2]

“景物描寫”例析系列[2] 

2、表現人物性格特徵,襯托人物精神面貌。 

①那日,正是黃梅時候,天氣煩燥。王冕放牛倦了,在綠草地上坐著。須臾,濃雲密布,一陣大雨過了。那黑雲邊上鑲著白雲,漸漸散去,透出一派日光來,照耀得滿湖通紅。湖邊上,青一塊,紫一塊,綠一塊。樹枝上都象水洗過一番的,尤其綠得可愛。湖裡有十來枝荷花,苞子上清水滴滴,荷葉上水珠滾來滾去。(吳敬梓《儒林外史》) 

(整理)

[簡評] 

這段描寫語言清新自然,生動描繪出雨後的荷塘景色。這樣的景色正好襯托出王冕磊落的襟懷。“人在畫圖中”,人和畫協調一致,互相輝映,感染力顯得十分強烈。 

②說著已到了花漵的蘿港之下,覺得陰森透骨,兩灘上衰草殘菱,更助秋興。賈母因見岸上的清廈曠朗,便問:“這是薛姑娘的屋子不是?”眾人道:“是。”賈母忙命攏岸,順著雲步石梯上去,一同進了蘅蕪院,只覺異香撲鼻。那些奇草仙藤,愈冷愈蒼翠,鬱結了實,似珊瑚一般,累垂可愛。及進了房屋,雪洞一般,一色的玩器全無。案上止有一個土定瓶,瓶中供著數枝菊花,並兩部書,茶奩、茶杯而已,床上只吊著青紗帳幔,衾褥也十分樸素。(曹雪芹《紅樓夢》) 

[簡評] 

那“陰森透骨”的蘿港之旁的蘅蕪院,屋外長著“愈冷愈蒼翠”的“奇草仙藤”,屋內“一色玩器全無”,象“雪洞一般”。這樣的環境正好絕妙地襯托出帶著金鎖而又高唱“婦德”的薛寶釵陰冷無情、裝愚守拙的性格特徵。 

③探春素喜闊朗,這三間房子並不曾隔斷。當地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堆著各種名人法帖,並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里插的筆如樹林一般;那一邊設著斗大的一個汝窯花囊,插著滿滿的一囊水晶球的白菊。西牆上,當中掛著一大幅米襄陽《煙雨圖》。左右掛著一幅對聯,乃是顏魯公墨跡。其聯云:“煙霞閒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設著大鼎,左邊紫檀架上放著一個大觀窯的大盤,盤內盛著數十個嬌黃玲瓏大佛手;右邊洋漆架上懸著一個白玉比目磐,旁邊掛著小槌。(曹雪芹《紅樓夢》) 

[簡評]探春是賈家姐妹中的佼佼者,很有一番振興家業的雄心大志。她的住處秋爽齋以高大軒敞見長。它給我們留下的印象一是“大”:大房子、大案、大花案、大幅的畫、大鼎、大盤子,連佛手也是大個的。二是“滿”:法帖、寶硯、筆、菊,什麼都堆得滿滿的。三是“雅”,尤其是那幅畫和那幅對聯,表現了她性格中瀟灑的一面。在以後理家治園,興利除弊的過程中,都表現了她的幹練和決斷。我們看她房間裡的陳設,不是很清楚地看出了她的志趣了嗎? 

④這裡的東西也無不做得笨重,堅牢,什麼都出格的和這家主人非常相象。客廳角上有一張胖大的寫字桌,四條特別穩重的腿——真是一頭熊。凡有桌子、椅子、靠椅——全都帶著一種沉重而又不安的性質,每種東西,每把椅子,仿佛都要說:“我也是一個梭巴開維支”或者“我也象梭巴開維支”。 

[簡評]這段環境描寫突出了俄國地主梭巴開維支的笨拙、愚蠢、貪婪的狗熊般的性格特點,有很強的諷刺力量。 

⑤查理看到樓梯間牆壁發黃,到處是煙燻的痕跡,扶手全給蟲蛀了的樓梯,在伯父沉重的腳下顫抖,他的美夢更加吹得無影無蹤了;他疑心走進了一座雞棚,不由得轉身望望他的伯母與堂姊;她們都走慣這座樓梯的,根本沒有猜到他為什麼驚訝,還以為他表示親熱,便對他很愉快地一笑,越發把他氣壞了。(巴爾扎克《歐也妮·葛朗台》) 

[簡評]如此破爛陳舊的住宅與葛朗台的千萬家私相對應,絕妙地勾勒出主人公吝嗇刻薄的守財奴的咀臉。 

⑥他走進寬闊的昏暗的門,就向他吹來了一股好象從地窖里來的冷風。由這門走到一間昏暗的屋子,只從門下面的闊縫裡,透出一點很少的光亮。他開開房門,這才總算看見了明亮的陽光。但是四面的凌亂,卻使他大吃一驚。好象全家正在洗地板,因此把所有的家具,都搬到這屋子裡來了。桌子上面,竟擱著破了的椅子,旁邊是一口停擺的鐘,蜘蛛已經在這裡結了網。也有靠著牆壁的架子,擺著舊銀器和種種中國的磁瓶。寫字桌原是嵌鑲羅鈿的,但羅鈿處處脫落了。只剩下填著乾膠的空洞,亂放著各樣斑剝陸離的什物:一堆寫過字的紙片,上面壓一個卵形把手的已經發綠的大理石的鎮紙,一本紅邊的豬皮書面的舊書,一個不過胡桃大小的擠過汁的乾檸檬,一段椅子的破靠手,一個裝些紅色液體,內浮三個蒼蠅,上蓋一張信紙的酒杯,一塊封信蠟,一片不知道從哪裡拾來的破布,兩枝鵝毛的牙刷,沾過墨水,卻已經乾透了,好象生著癆病,一把發黃的牙刷,大約還在法國人攻入莫斯科之前,它的主人曾經刷過牙的,諸如此類。(果戈理《死魂靈》) 

(整理)

[簡評] 

“環境就是人”。潑留希金的性格也影響到了他周圍環境。莊園的敗落淒涼,屋內的零亂骯髒,都暗示了主人的庸懶、骯髒、淺薄和不學無術。活在世上的潑留希金正象浮在酒杯里的蒼蠅,停了擺的時鐘,失掉了光彩的家具一樣,生活枯竭,靈魂已死。讀了這段描寫,“是誰也不相信這房子裡住著活人的”。此外,這樣的環境描寫還顯示了時代的風貌,好象墳場一樣的地主莊園不正是正在瓦解的農奴制社會的縮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