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書》卷一下高帝紀第一下



春,令郎中有罪耐以上,請之。民產子,復勿事二歲。

二月,至長安。蕭何治未央宮,立東闕、北闕、前殿、武庫、大倉。上見其壯麗,甚怒,謂何曰:“天下匈匈,勞苦數歲,成敗未可知,是何治宮室過度也!”何曰:“天下方未定,故可因以就宮室。且夫天子以四海為家,非令壯麗亡以重威,且亡令後世有以加也。”上說。自櫟陽徙都長安。置宗正官以序九族。夏四月,行如雒陽。

八年冬,上東擊韓信余寇於東垣。還過趙,趙相貫高等恥上不禮其王,陰謀欲弒上。上欲宿,心動,問“縣名何?曰:“柏人。”上曰:“柏人者,迫於人也。”去弗宿。

十一月,令士卒從軍死者,為槥歸其縣,縣給衣衾棺葬具,祠以少牢,長吏視葬。十二月,行自東垣至。

春三月,行如雒陽。令吏卒從軍至平城及守城邑者皆復終身勿事。爵非公乘以上毋得冠劉氏冠。賈人毋得衣錦、繡、綺、縠、絺、紵、罽,操兵,乘騎馬。

秋八月,吏有罪未發覺者,赦之。

九月,行自雒陽至。淮南王、梁王、趙王、楚王皆從。

九年冬十月,淮南王、梁王、趙王、楚王朝未央宮。置酒前殿,上奉玉卮為太上皇壽,曰:“始大人常以臣亡賴,不能治產業,不如仲力。今某之業所就孰與仲多?”殿上群臣皆稱萬歲,大笑為樂。

十一月,徙齊、楚大族昭氏、屈氏、景氏、懷氏、田氏五姓關中,與利田宅。

十二月,行如雒陽。

貫高等謀逆發覺,逮捕高等,並捕趙王敖下獄。詔敢有隨王,罪三族。郎中田叔、孟舒等十人自髡鉗為王家奴,從王就獄。王實不知其謀。

春正月,廢趙王敖為宣平侯。徙代王如意為趙王,王趙國。丙寅,前有罪殊死以下皆赦之。

二月,行自雒陽至。賢趙臣田叔、孟舒等十人,召見與語,漢廷臣無能出其右者。上說,盡拜為郡守、諸侯相。

夏六月乙未晦,日有食之。

十年冬十月,淮南王、燕王、荊王、梁王、楚王、齊王、長沙王來朝。

夏五月,太上皇后崩。秋七月癸卯,太上皇崩,葬萬年。赦櫟陽囚死罪以下。

八月,令諸侯王皆立太上皇廟於國都。

九月,代相國陳豨反。上曰:“豨嘗為吾使,甚有信。代地吾所急,故封豨為列侯,以相國守代,今乃與王黃等劫掠代地!吏民非有罪也,能去豨、黃來歸者,皆赦之。”上自東,至邯鄲。上喜曰:“豨不南據邯鄲而阻漳水,吾知其亡能為矣。”趙相周昌奏常山二十五城亡其二十城,請誅守、尉。上曰:“守、尉反乎?”對曰:“不。”上曰:“是力不足,亡罪。”上令周昌選趙壯士可令將者,白見四人。上嫚罵曰:“豎子能為將乎!”四人慚,皆伏地。上封各千戶,以為將。左右諫曰:“從入蜀、漢,伐楚,賞未遍行,今封此,何功?”上曰:“非汝所知。陳豨反,趙、代地皆豨有。吾以羽檄征天下兵,未有至者,今計唯獨邯鄲中兵耳。吾何愛四千戶,不以慰趙子弟!”皆曰:“善。”又求:“樂毅有後乎?”得其孫叔,封之樂鄉,號華成君。問豨將,皆故賈人。上曰:“吾知與之矣。”乃多以金購豨將,豨將多降。

十一年冬,上在邯鄲。豨將侯敞將萬餘人遊行,王黃將騎千餘軍曲逆,張春將卒萬餘人度河攻聊城。漢將軍郭蒙與齊將擊,大破之。太尉周勃道太原入定代地,至馬邑,馬邑不下,攻殘之。豨將趙利守東垣,高祖攻之不下。卒罵,上怒。城降,卒罵者斬之。諸縣堅守不降反寇者,復租賦三歲。

春正月,淮陰侯韓信謀反長安,夷三族。將軍柴武斬韓王信於參合。

上還雒陽。詔曰:“代地居常山之北,與夷狄邊,趙乃從山南有之,遠,數有胡寇,難以為國。頗取山南太原之地益屬代,代之雲中以西為雲中郡,則代受邊寇益少矣。王、相國、通侯、吏二千石擇可立為代王者。”燕王綰、相國何等三十三人皆曰:“子恆賢知溫良,請立以為代王,都晉陽。”大赦天下。

二月,詔曰:“欲省賦甚。今獻未有程,吏或多賦以為獻,而諸侯王尤多,民疾之。令諸侯王、通侯常以十月朝獻,即郡各以其口數率,人歲六十三錢,以給獻費。”又曰:“蓋聞王者莫高於周文,伯者莫高於齊桓,皆待賢人而成名。今天下賢者智慧型,豈特古之人乎?患在人主不交故也,士奚由進!今吾以天之靈、賢士大夫定有天下,以為一家,欲其長久,世世奉宗廟亡絕也。賢人已與我共平之矣,而不與吾共安利之,可乎?賢士大夫有肯從我游者,吾能尊顯之。布告天下,使明知朕意。御史大夫昌下相國,相國酇侯下諸侯王,御史中執法下郡守,其有意稱明德者,必身勸,為之駕,遣詣相國府,署行、義、年。有而弗言,覺,免。年老癃病,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