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史》卷九十九 列傳第三十七



仆散揆行省河南、陝西,元帥府雖受揆節制,實顓方面,上思用謀臣制之,由是升宣撫使一品,鎰改知京兆府事,充宣撫使,陝西元帥府並受節制。詔曰:“將帥雖武悍,久歷行陣,而宋人狡獪,亦資算勝。卿之智略,朕所深悉,且股肱舊臣,故有此寄。宜以長刺禦敵,厲兵撫民,稱朕意焉。”鎰言:“初置急遞鋪,本為轉送文牒,今一切乘驛,非便。”上深然之。始置提控急遞鋪官。自中都至真定、平陽置者,達於京兆。京兆至鳳翔置者,達於臨洮。自真定至彰德置者,達於南京。自南京分至歸德置者,達於泗州、壽州,分至許州置者,達於鄧州。自中都至滄州置者,達於益都府。自此郵達無復滯焉。

七年,吳曦死,宋安丙分兵出秦、隴間。十月,詔鎰出兵金、房以分掣宋人梁、益、漢、沔兵勢。鎰遣行軍都統斡勒葉祿瓦、副統把回海、完顏摑刺以步騎五千出商州。十一月,葉祿瓦拔鶻嶺關,摑刺別將攻破燕子關新道口,回海取小湖關敖倉,至營口鎮,破宋兵千餘人,追至上津縣,斬首八百餘級,遂取上津縣。葉祿瓦破宋兵二千於平溪,將趨金州。宋王柟以書乞和,詔鎰召葉祿瓦軍退守鶻嶺關。八年正月,宋安丙遣景統領由梅子溪、新道口、硃砂谷襲鶻嶺關,回海,摑刺擊走之,斬景統領於陣。是歲,罷兵。鎰遷特進,賜賚有差。改知真定府事。

大安初,加儀同三司,封濮國公。改東京留守,過闕入見。衛紹王謂鎰曰:“卿兩朝舊德,欲用卿為相。太尉匡,卿之門人,朕不可屈卿下之。”遷開府儀同三司,佩金符,充遼東安撫副使。三年,改上京留守。平章政事獨吉思忠敗績於會河堡,中都戒嚴,鎰曰:“事急矣。”乃選兵二萬,遣同知烏古孫兀屯將之,入衛中都。朝廷嘉之,征拜尚書右丞相,監修國史。

鎰言:“自用兵以來,彼聚而行,我散而守,以聚攻散,其敗必然。不若入保大城,並力備御。昌、桓、撫三州素號富實,人皆勇健,可以內徙,益我兵勢,人畜貨財,不至亡失。”平章政事移刺、參知政事梁絪曰:“如此是自蹙境土也。”衛紹王以責鎰。鎰復奏曰:“遼東國家根本,距中都數千里,萬一受兵,州府顧望,必須報可,誤事多矣。可遣大臣行省以鎮之。”衛紹王不悅曰:“無故置行省,徒搖人心耳。”其後失昌、桓、撫三州,衛紹王乃大悔曰:“從丞相之言,當不至此!”頃之,東京不守,衛紹王自訟曰:“我見丞相恥哉!”

術虎高琪駐兵縉山,甚得人心,士樂為用。至寧元年,尚書左丞完顏綱將行省於縉山,鎰謂綱曰:“行省不必自往,不若益兵為便。”綱不聽,且行,鎰遣人止之曰:“高琪之功,即行省之功也。”亦不聽。綱至縉山,遂敗績焉。

頃之,鎰墜馬傷足在告,聞胡沙虎難作,命駕將入省。或告之曰:“省府相幕皆以軍士守之,不可入矣。”少頃,兵士索人於閭巷,鎰乃還第。胡沙虎意不可測,方猶豫,不能自定,乃詣鎰問疾,從人望也。鎰從容謂之曰:“翼王,章宗之兄,顯宗長子,眾望所屬,元帥決策立之,萬世之功也。”胡沙虎默然而去,乃迎宣宗於彰德。胡沙虎既殺徒單南平,欲執其弟知真定府事銘,鎰說之曰:“車駕道出真定,鎬王家在威州,河北人心易搖,徒單銘有變,朝廷危矣。不如與之金牌,奉迎車駕,銘必感元帥之恩。”胡沙虎從之。至寧、貞祐之際,轉敗為功,惟鎰是賴焉。

宣宗即位,進拜左丞相,封廣平郡王,授中都路迭魯都世襲猛安蒲魯吉必剌謀克。鎰尚有足疾,詔侍朝無拜。明年,鎰建議和親。言事者請罷按察司。鎰曰:“今郡縣多殘毀,正須按察司撫集,不可罷。”遂止。宣宗將幸南京,鎰曰:“鑾輅一動,北路皆不守矣。今已講和,聚兵積粟,固守京師,策之上也。南京四面受兵。遼東根本之地,依山負海,其險足恃,備御一面,以為後圖,策之次也。”不從。是歲,薨。詔賻贈從優厚。

鎰明敏方正,學問該貫,一時名士,皆出其門,多至卿相。嘗嘆文士委頓,雖巧拙不同,要以仁義道德為本,乃著《學之急》、《道之要》二篇。太學諸生刻之於石。有《弘道集》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