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卷二百四十九 列傳第一百三十七



初被圍,彥方、運清來救,敗賊於新添。賊誘入龍里,二將皆敗,乃縱之入城曰“使耗汝糧”,城中果大困。川貴總督張我續、巡撫王三善擁兵不進,枟、永安連疏告急,詔旨督責之。會彥方等出戰頻得利,賊退保澤溪,乃遣裨將商士傑等率九千人分控威清、新添二衛,且乞援兵。賊謂城必拔,沿山列營柵隔內外,間旬日一來攻,輒敗去。副總兵徐時逢、參將范仲仁赴援,遇賊瓮城河。仲仁戰不利,時逢擁兵不救,遂大敗,諸將馬一龍、白自強等殲焉,援遂絕。賊聞三善將進兵,益日夜攻擊,長梯蟻附,城幾陷者數矣。枟奮臂一呼,士卒雖委頓,皆強起斫賊,賊皆顛踣死城下。王三善屢被嚴旨,乃率師破重圍而進。十二月七日,抵貴陽城下,圍始解。枟乃辭兵事,解官去。三善既破賊,我續無寸功,乾沒軍資六十萬,言官交劾,解職候勘。

我續,邯鄲人,刑部尚書國彥子。其後夤緣魏忠賢起戶部侍郎,進尚書,名麗逆案雲。

方官廩之告竭也,米升直二十金。食糠核草木敗革皆盡,食死人肉,後乃生食人,至親屬相啖。彥方、運清部卒公屠人市肆,斤易銀一兩。枟盡焚書籍冠服,預戒家人,急則自盡,皆授以刀繯。城中戶十萬,圍困三百日,僅存者千餘人。孤城卒定,皆枟及永安、錫元功。熹宗用都御史鄒元標言,進枟兵部右侍郎,永安太僕少卿,錫元右參政。及圍解,當再敘功,御史蔣允儀言安位襲職時,枟索其金盆,致啟釁。章下貴州巡按侯恂核,未報,御史張應辰力頌枟功。恂核上,亦白其誣。帝責允儀。

初,永安遣運清往新添、平越趣援兵,懼其不濟,欲出城督之。錫元疑永安有去志,以咨枟,枟止永安。及錫元當絕食時,議發兵護枟、永安出城,身留死守,永安亦疑錫元。而運清因交構其間,三人遂相失。永安詆錫元議留身守城,欲輸城於賊,枟亦與謀,兩人上章辨。吏部尚書趙南星、左都御史孫瑋等力為三人解,而言永安功第一,當不次大用;枟已進官,當召還;錫元已進參政,當更優敘。詔可之。然枟竟不召,錫元亦無他擢,二人並還里。獨永安在朝,連擢太常卿、右僉都御史,巡撫寧夏,再以兵部右侍郎總督三邊,枟及諸將吏功,迄不敘。六年秋,御史田景新頌枟功,不納。

崇禎元年,給事中許譽卿再以金盆事劾枟。帝召咨廷臣,獨御史毛羽健為枟解,吏部尚書王永光等議如羽健言,給事中余昌祚詆羽健曲庇。帝下川貴總督朱燮元等再核,羽健乃上疏曰:“安、奢世為婚姻,同謀已久。奢寅寇蜀,邦彥即寇黔,何用激變?當貴陽告急,正廣寧新破之日,舉朝皇皇,已置不問。後知枟不死,孤城尚存,始命王三善往救,至則圍已十月。安酋初發難,崇明欲取成都作家,邦彥欲圖貴陽為窟,西取雲南,東擾偏、沅、荊、襄,非枟扼其沖,東南盡塗炭。乃按臣永安不二三載躋卿貳,督師三邊,枟則投閒林壑,又以永安謗書為枟罪。案金盆之說發自允儀,當年已自承風聞,何至今猶執為實事?”貴州人亦爭為枟頌冤。燮元乃偕巡按御史越洪範交章雪其枉,枟事始白。

九年冬,敘守城功,進一秩,賚銀幣。久之,卒於家。

錫元,長洲人。崇禎中,任寧夏參政。

永安,武定人。共枟城守,功多。以在邊時建魏忠賢祠,後為御史甯光先論罷,不為人所重雲。

王三善,字彭伯,永城人。萬曆二十九年進士。由荊州推官入為吏部主事。齊、楚、浙三黨抨擊李三才,三善自請單騎行勘,遂為其黨所推。歷考功文選郎中,進太常少卿。

天啟元年十月,擢右僉都御史,代李枟巡撫貴州。時奢崇明已陷重慶。明年二月,安邦彥亦反,圍貴陽。枟及巡按御史史永安連章告急,趣三善馳援。三善始駐沅州,調集兵食。已次鎮遠,再次平越,去貴陽百八十里,方遣知府朱家民乞兵四川。兵未至,不敢進。疏請便宜從事,給空名部牒,得隨才委任。帝悉報可。

至十二月朔,知貴陽圍益困,集眾計曰:“失城死法,進援死敵,等死耳,盍死敵乎?”乃分兵為三:副使何天麟等從清水江進,為右部;僉事楊世賞等從都勻進,為左部;自將二萬人,與參議向日升,副總兵劉超,參將楊明楷、劉志敏、孫元謨、王建中等由中路,當賊鋒。舟次新安,抵龍頭營。超前鋒遇賊,眾欲退,斬二人乃定。賊酋阿成驍勇,超率步卒張良俊直前斬其頭,賊眾披靡。三善等大軍亦至,遂奪龍里城。諸將議駐師觀變,三善不可,策馬先。邦彥疑三善有眾數十萬,乃潛遁,余賊退屯龍洞。官軍遂奪七里沖,進兵畢節鋪。元模、明楷連敗賊,其渠安邦俊中炮死,生獲邦彥弟阿倫,遂抵貴陽城下,賊解圍去。枟、永安請三善入城,三善曰:“賊兵不遠,我不可即安。”營於南門外。明日,破賊澤溪,賊走渡陸廣河。居數日,左右二部兵及湖廣、廣西、四川援兵先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