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書》卷八十六 列傳第四十六◎殷孝祖 劉勔



淮西人賈元友上書太宗,勸北攻懸瓠,可收陳郡、南頓、汝南、新蔡四郡之地。上以所陳示勔,使具條答。勔對曰:

元友稱:"虜主幼弱,奸偽競起,內外規亂,天亡有期。"臣以為獯醜侵縱,乘藉王境,盤據州郡,百姓殘亡。去冬眾軍失耕,今春連城圍逼,國家復境之略,實有不遑,滅虜未及。元友又云:"有七千餘家,穀米豐積,可供二萬人數年資儲。"臣又以為二萬人歲食米四十八萬斛,五年合須米二百四十萬斛,既理不容有,恐事難稱言。元友又云:"虜於懸瓠開驛保,虜已先據,若不足恃,此不須囗。"俱是攻城,便應先圖懸瓠,何更越先取郾,以受腹背之災。且七千餘家豐積,而虜猶當遠運為糧,是威不制民,民非異計。元友又云:"虜欲水陸運糧,以救軍命,可襲之機,在於今日。"臣又以為開立驛道,據守堅城,觀其形候,不似蹙弱。可乘之機,恐為難驗。元友又云:"四郡民人,遭虜二十七年之毒,皆欲雪仇報恥,伏待朝威。"臣又以為垣式寶等受國重恩,今猶驅略車營,翻還就賊,蓋是戀本之情深,非報怨之宜,何可輕試。元友又云:"請敕荊、雍兩州,遣二千精兵,從義陽依西山北下,直據郾城。"臣又以為郾城是賊驛路要戍,且經蠻接險,數百里中,裹糧潛進,方出平地,攻賊堅城,自古名將,未有能以此濟者。假其克捷,不知足南抗懸瓠,北捍長社與不?且賊擁據數城,水陸通便,而今使官以二千斷其資運,於事為難。元友又云:"虜圍逼汝陰,遊魂二歲,為張景遠所挫,不敢渡淮。"臣又以為景遠兵力寡弱,不能自固,遠遣救援,方得少克。今定是為賊所畏不?景遠前所摧傷,裁至數百,虜步騎四萬,猶不敢前,而今必勸國家以輕兵遠討,指掌可克,言理相背,莫復過此。元友又云:"龍山雉水,魯奴、王景直等並受朝爵,馬步萬餘。進討之宜,唯須敕命。"臣以為魯奴與虜交關,彌歷年世,去歲送誠朝廷,誓欲立功。自蒙榮爵,便即逃遁,殊類奸猾,豈易暗期。兼王景直是一亡命,部曲不過數十人,既不可言,又未足恃。萬餘之言,似不近實。元友又云:"四郡恨忿此非類,車營連結,廢田二載,生業已盡,賊無所資,糧儲已罄。斷其運道,最是要略。"臣又以斷運須兵,兵應資食,而當此過懸瓠二百里中,使兵食兼足,何處求辦?

臣竊尋元嘉以來,傖荒遠人,多乾國議,負儋歸闕,皆勸討虜。魯爽誕說,實挫國威,徒失兵力,虛費金寶。凡此之徒,每規近說,從來信納,皆詒後悔。界上之人,唯視強弱,王師至境,必壺漿候塗,裁見退軍,便抄截蜂起。首領回師,何嘗不為河畔所弊。

太宗納之,元友議遂寢。勔與常珍奇書,勸令反虜,珍奇乃與子超越、羽林監式寶,於譙殺虜子都公費拔等凡三千餘人。勔馳驛以聞,太宗大喜,以珍奇為使持節、都督司北豫二州諸軍事、平北將軍、司州刺史,汝南新蔡縣侯,食邑千戶;超越輔國將軍、北豫州刺史,潁川汝陽囗囗三郡太守,安陽縣男;式寶輔國將軍、陳南頓二郡太守,真陽縣男,食邑三百戶。珍奇為虜所攻,引軍南出,虜追擊破之,珍奇走依山,得至壽陽,超越、式寶為人所殺。

五年,汝陰太守楊文萇又頻破虜於荊亭及戍西。詔進勔號平西將軍、豫州刺史,余如故,不拜。其年,征拜散騎常侍、中領軍。勔以世路糾紛,有懷止足,求東陽郡。上以勔啟遍示朝臣,自尚書僕射袁粲以下,莫不稱讚,鹹謂宜許。上曰:"巴陵、建平二王,並有獨往之志。若世道寧晏,皆當申其所請。"勔經始鍾嶺之南,以為棲息,聚石蓄水,仿佛丘中,朝士愛素者,多往游之。六年,改常侍為侍中。其年,南兗州刺史齊王出鎮淮陰,以勔為使持節、都督南徐兗青冀囗五州諸軍事、平北將軍,侍中、中領軍如故,出鎮廣陵。固辭侍中、軍號,許之,以為假平北將軍。七年,解都督、假號、並節。太宗臨崩,顧命以為守尚書右僕射,中領軍如故,給鼓吹一部。廢帝即位,加兵五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