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典》卷四十七 禮七 沿革七 吉禮六



太常博士劉承慶議曰:"夫太祖以功建,昭穆以親崇,有功百代而不遷,親盡七葉而當毀。或以太祖代淺,廟數非備,更於昭穆之上,遠立合遷之君,曲從七廟之文,深乖迭毀之制。景皇帝濬德基唐,代數猶近,號雖崇於太祖,親尚列於昭穆,且臨六室之位,未申七代之尊。是知太廟當六,未合有七。故先朝唯有宣、光、景、元、神堯、文武六代親廟。大帝登遐,神主升祔於廟室,以宣皇帝代數當滿,準禮復遷。今止有光皇帝以下六代親廟,非是天子之廟數不當有七,本由太祖有遠近之異,故初建有多少之殊。宣皇既非始祖,又廟無祖宗之號,親盡既遷,其廟不合重立。恐違王制之文,不合先朝之旨。光崇六室,不虧古義。"

時有制,令宰臣更加詳定。禮部尚書祝欽明等奏言:"張齊賢以始同太祖,不合更祖昭王;劉承慶以王制三昭三穆,不合重崇宣帝。臣等商量,請依張齊賢以景皇帝為太祖,依劉承慶尊崇六室。"制從之。

三年,改武氏崇尊廟為崇恩廟,依天授時享祭。其廟齋郎將用五品子,後卻止。(時武三思用事,密令安樂公主諷中宗,故有此制。尋又特令崇恩廟齋郎取五品子充。太常博士楊孚奏曰:"太廟齋郎只取七品子。今崇恩廟既取五品子,太廟齋郎作何等級?"帝曰:"亦準崇恩。"孚曰:"崇恩為太廟之臣,以臣準君,猶為僣逆,以君準臣,天下疑懼。"乃止。)

睿宗廢崇恩廟。

開元四年,改題則天神主雲"則天皇后武氏"。(太常卿姜皎復與禮官上言曰:"今太廟中則天皇后配高宗題雲'天后聖帝武氏'。神龍之初,已去帝號。岑羲不閒正禮,復題帝名,恐非通典。請直題雲'則天皇后武氏'。"從之。)

十年,制移中宗神主就正廟,仍創立九室。其後制獻祖、懿祖、太祖、代祖、高祖、太宗、高宗、中宗、睿宗太廟九室也。(中宗、睿宗,兄弟相繼。孫平子上書論之。具兄弟昭穆篇中。)

二十三年正月,赦文:"宗廟致享,務在豐潔。禮經沿革,必本人情。籩豆之薦,或未能備物。宜令禮官學士詳議具奏。"太常卿韋縚奏:"宗廟之奠,每座籩豆各加十二。又酒爵制度全小,僅無一合,執持甚難,請稍令廣大。"付尚書省集眾官詳議。

太子賓客崔沔議曰:"竊聞識禮樂之情者能作,知禮樂之文者能述。述作之義,聖賢所重,禮樂之本,古今所崇,變而通之,所以久也。所謂變者,變其文也;所謂通者,通其情也。祭禮之興,肇於太古,人所飲食,必先嚴獻。未有火化,茹毛飲血,則有毛血之薦;未有麴糵,汙樽抔飲,則有玄酒之奠。施及後王,禮物漸備,作為酒醴,伏其犧牲,以致馨香,以極豐潔,故有三牲八簋之盛,五齊九獻之殷。然以神道至玄,可存而不能測也,祭禮至敬,可備而不可廢也,是以毛血腥爓,玄樽犧象,靡不畢登於明薦矣。然而薦貴於新,味不尚褻,雖則備物,猶存節制,故禮雲'天之所生,地之所長,苟可薦者,莫不鹹在'。備物之情也。又曰'三牲之俎,八簋之實,美物備矣;昆蟲之異,草木之實,陰陽之物備矣'。此節制之文也。鈃俎籩豆,簠簋樽罍之實,皆周人之時饌也,其用通於宴饗賓客,而周公制禮,鹹與毛血玄酒,同薦於先。晉中郎盧諶,近古知禮者也。著家祭禮,皆晉時常食,不復純用舊文。然則當時飲食,不可闕於祀祭明矣,是變禮文而通其情也。我國家由禮立訓,因時制范,考圖史於前典,稽周漢之舊儀。清廟時享,禮饌畢陳,用周制也而古式存焉;園寢上食,時膳具設,遵漢法也而珍味極焉。職貢來祭,致遠物也;有新必薦,順時令也。苑囿之內,躬穡所收,蒐狩之時,親發所中,莫不割鮮擇美,薦而後食,盡誠敬也。若此至矣,復何加焉?但當申敕祭如神在,毋或簡怠,增勖虔誠。其進珍羞,或時鮮美,考諸祠典,有所漏略,皆詳擇名目,編諸甲令,因宜而薦,以類相從,則新鮮肥醲盡在是矣,不必加於籩豆之數也。至於祭器,隨物所宜。故太羹,古食也,盛於;,古器也。和羹,時饌也,盛於鈃;鈃,時器也。亦有古饌而盛於時器,故毛血盛於盤,玄酒盛於樽。未有薦時饌而追用古器者。古質而今文,便於事也。雖加籩豆十二,未足以盡天下美物,而措諸清廟,有兼倍之名,近於侈矣。又據漢書藝文志,墨家之流,出於清廟,是以貴儉。由此觀之,清廟之不尚於奢,舊矣。太常所請,恐未可行。又稱'酒爵全小,須加廣大'。竊據禮文,有以小為貴者,獻以爵,貴其小也。小不及制,敬而非禮,是有司之失其傳也。固可隨失釐正,無待議而後革。未知今制,何所依準,請兼詳令式,據文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