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卷一百五十五·列傳第五十二



渾都海知京兆有備,遂渡河西趨甘州,阿藍答兒復自和林率兵應之,又使紐鄰兄宿敦為書招其弟。於是成都帥百家奴,興元帥忙古台,青居帥汪惟正、欽察,俱遣使言,人心危懼,事不可測。希憲遣使諭之,兩川諸將夙憚憲威名,皆從命。時朝議欲棄兩川,退保興元,希憲奏曰:“四川已定,無故自墮成功,後悔不及。”帝即拜希憲中書右丞、行秦蜀中書省事。渾都海、阿藍答兒合軍而東,諸將朱利,河西大震。會親王合丹及汪惟良、八春等合兵,復戰,大敗之,俘斬略盡,梟二叛首於京兆市。事聞,帝大獎這,曰:“希憲真男子也。”進拜平章政事,賜宅一區,時希憲年甫三十雲。

希憲奏:四川降民皆散處山谷,宜申敕軍吏禁止俘掠,違者千戶以下與犯人同罪。又禁諸人無販易生口,由是四川遂安,降者益眾。又罷解鹽戶所摘軍,及京兆諸處無籍戶戍靈州屯田者,以寬民力。飲察獲宋張炳震、王政二人,以母老,願賜矜放,希憲皆遣之。因為書與宋四川制置使余玠,諭以天道人事。玠得書感愧,不復輕動。鞏昌帥府言,鎮戎州有謀叛者,連引四百餘人。希憲詳推之,惟誅首惡五人。宋將劉整以瀘州降,盡系前降宋者數百人待報。希憲奏釋之,且致書宰相,待整以思,當得其死力。宋將家屬之在北者,希憲歲給資糧,仕於宋者,子弟得越界省其父母,人皆感之。

招括北京諸郡牛馬以濟河西,希憲奏曰:“關中凋瘵已極,歲賦不,不堪此役。”奏入,特復二年。

希憲父布魯海牙為順德等路宣撫使,入朝面奏曰:“臣子希憲誤蒙獎拔,恩諭其分,且事多專,輒恐開後釁。”帝曰:“朕欲大用希憲久矣,第難地代者。卿勿疑懼。”

李璮反,事連王文統。平章趙璧素忌希憲勛名,因言:“文統為張易、廉希憲薦引,遂至大用。且關中形勝之地,希憲得民心,有商挺,趙良弼為之輔。此事宜關聖慮。”帝曰:“希憲自幼事朕,朕知其心。挺、良弼皆正士,何虎焉。”蜀憐人費寅為同知興元府事,後坐法當死,會赦免。希憲惡其為劍用。寅乃為飛語,譖希憲因李璮叛,亦治兵,潛蓄異志。帝惑之,命中書丞南合代希憲行省,且復驗其事,卒無實。詔希憲還京師,陛見,奏曰:“方關陝叛亂,川蜀未寧,川蜀未寧,事急星火,臣隨宜行事,不謀佐貳,罪止在臣,臣請逮系有司。”帝撫御床曰:“當時之言,天知之,朕知之,卿何罪!”慰諭良久。進拜中書平章政事。

一日夜半,召希憲入禁中,從容道藩邸舊事,因及趙璧所言。希憲曰:“昔攻鄂時,賈似道作木柵環城,一夕而成,陛下顧扈從諸臣曰:吾安得如似道者用之。劉秉忠、張易進曰:“山東王文統,才智士也,今為李璮幕僚。詔問臣,臣對;亦聞之,實未嘗識其人。”帝意始釋。

希憲在中書,振舉綱維,綜核名實,冗濫,裁抑伐幸,當時翕然稱治。又建言:“國家自開創以來,凡納土及始命之臣,鹹令世守,至今將六十年,州縣長吏皆其皂僮奴,宜更張之,使考課黜陟。”乃議行遷轉法。

至元元年,丁母憂,率親族行西喪禮,勺飲不入口者三日,慟則嘔血,不能起,寢臣草土,廬於墓側。宰執以憂制未定,欲勸之出。既至,聞號痛聲,竟不忍言。未幾,有詔奪情起復,希憲雖不敢違命,然出則素服從事,入必縗絰。及喪父,亦如之。

奸臣阿事馬領左右碚,專總財賦。會其黨相攻,帝命中書推覆,眾畏其權,莫敢問。希憲窮治其事,以狀聞。杖阿合馬,罷所領歸有司。帝諭希憲曰:“吏廢法而貪,民朱業而逃,工不給用,財不贍費,先朝患此久矣。自卿等為相,朕無此憂。”對曰:“陛下聖猶舜,臣等未能以皋陶、稷、契之道,輔佐太平,實力溺職。今日小康,未足多也”因論及魏徵,對曰:“忠臣、良臣,何代無之。顧人主用不用爾。”有內侍傳旨內朝堂,言某事當爾。希憲曰:“此閹宦預政之漸,不可啟也。”遂入奏,杖之。

言者論丞相史天澤,親黨布列中外,威權日盛。詔罷天澤政事,使待鞫問。希憲進曰:“天澤事陛下久,知天澤深者,無如陛下。陛下以其可付大事,用為輔相,小人一旦有言,陛下當察其心跡,果有肆橫不者乎?今日信臣,故臣敢進言。他日有論臣者,臣亦遭疑矣。臣等備員政府,陛下之疑信若此,何敢自保,天澤既罷亦當罷臣。”帝良久曰:“卿且退朕思之。”明日,帝召諭希憲,事遂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