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卷二百六·列傳第一百三



延祐元年,摯表薦於朝,特授翰林國史院編修官。時平章政事李孟監修國史,見其所撰功臣列傳,嘆曰:“是方可謂之史筆,若他人直謄吏牘爾!”擢應夫翰林文字,仍兼編修。遷國子助教,復留為應奉。五年,請假歸。泰定元年,召還,又以丁母憂歸。

天曆二年,開奎章閣,擢為授經郎,以教勛戚子弟。傒斯每徒行入直,受學者欲為買馬,傒斯聞之,乃自置一馬,尋復屏去,以示不苟取於人。文宗幸閣中,有所咨訪,恆以字呼之。中書奏用儒臣,必問曰:“其材何如揭曼碩?”間出所上《奎章政要》,以示台臣曰:“此朕授經郎揭曼碩所進也。”傒斯以翰墨寶受知於帝,其寵待亞於虞集、柯九思。

富州地不產金,官府惑奸民言,募淘金戶三百。其人采他縣金以獻,歲課增至四十九兩。歷年既久,三百戶所存無什一,又貧不聊生,有司責受役於官者代輸之,多以是破產。蠲斯言於省臣,蠲其賦,州人德之。

與修《經世大典》,文宗取所撰《憲典》讀之,顧謂近臣曰:“此豈非《唐律》乎!”擢藝文監丞,參檢校書籍事,屢稱其純實,欲大用之,會帝崩而止。

惠宗即位,召對便殿,慰諭良義,賜以諸王所服表里各一,遷翰林待制,擢集賢學士,階中順大夫。先是,儒學官赴吏部選,必移集賢院考較。院下其事於國子監,監又下於博士,文移往復,動輒累月,傒斯奏改其法,以事付本院,人皆便之。

至元元年,奉詔祀北嶽、濟瀆、南鎮,便道歸龍興,伯顏當國,屢招之,傒斯引疾固辭。未幾,帝擢為奎章閣供奉學士。乃即日就道,未至,改翰林直學士。及開經筵,再為侍講學士、同知經筵事,以對品進階中奉大夫。時新格超升不越二等。獨傒斯進四等,轉九階,異數也。

至正三年,以年七十致仕去,詔遣使追及於漷州。又賜上尊,乃還,奉敕撰《明宗神御殿碑》,賜楮幣萬緡、白金五十兩,中宮賜白金亦如之。復求去,不許,命丞相脫脫及執政大臣面諭之。傒斯曰:“使揭傒斯有一得之獻,諸公用其言,而天下蒙其利,雖死於此,不恨。不然,何益之有?”脫脫因問致治所先,傒斯曰:“儲材為先,養之於位望未隆之時,而用之於周密庶務之後,則無失材廢事之患矣。”一日,集議朝堂,傒斯抗言:“當兼行新舊銅錢,以救鈔法之弊。”執政持不可,傒斯辨論愈力,脫脫雖不用其言,亦不以為忤也。

詔修遼、金、宋三史,傒斯與為總裁官。四年,遼史成,奉敕獎諭,仍命早成金、宋二史。傒斯留宿史館,因得寒疾,七日卒,年七十一。時方有使者至自上京,賜宴史局,以傒斯卒,改日。使者以聞,帝為嗟悼,賜楮幣萬緡,仍給驛護其喪歸。六年,贈護軍,追封豫章郡公,諡文安。

傒斯為文章,敘事嚴整,語簡而當。詩尤情婉麗密。善楷行、行、草。朝廷大典冊及元勛舊德應得碑銘者,必以命傒斯。殊方絕域,鹹慕其名,得其文莫不以為榮雲。有文集五十卷。子汯。

汯,字伯防,少從父至京師。補太學生。六館士鹹敬憚之,或譁笑,聞汯履聲輒止。以蔭授秘書郎,遷翰林國史院編修轉博士,再入翰林為修撰,仍兼國史院編修。代祀北嶽、北鎮還,拜江南行台監察御史,未行,字為禮部員外郎。

至元十八年,奉詔諭江西。會陳友諒已陷江西,不得往,改僉江西湖東道肅政廉訪司事,治建寧。己而友諒兵入杉關,進圍建寧,大軍退守福州,官吏相繼出奔,維經略使普顏不花尚在。汯謁之,普顏不花曰:“僉事猶未行也?”汯憤曰:“此吾與經略致死時,去將何之。”乃共議城守事,命建寧總管阮德柔將千人出戰,以民兵助之,戰屢捷。城外有黃華山,汯恐賊登山窺城中虛實,起層樓蔽之。命守者鍛鐵為長鉤,又儲水樓下以俟。及賊據山顛,爇火燒樓,守者以長鉤曳之,隨濡以水,火尋熄。賊穿地道攻城,汯命燎煙於隧熏之,隧中賊盡死。相持數月,汯曰:“賊氣已餒,可擊也。”乃槌牛勞將士,眾皆踴躍請戰。汯戎服督戰陣後,士卒殊死斗,焚賊三柵,明日,福州援兵繼至,賊宵遁。事平,經略上諸將功,不及汯,汯亦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