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卷一百三十九·列傳第三十六



十月,入朝賜宴內殿慰勞甚厚。未幾,以染瘴癘疾作,帝命尚醫診視,敕衛士監門,止雜入毋擾其病,病甚,沐浴易衣冠,扶掖至中庭,面闕再拜。退坐,命酒作樂,與親故言別。出所賜劍甲,付嗣子珪曰:“汝父以是立思汝佩服勿戽也。”語竟,端坐而座卒,年四十三。贈銀青榮祿大夫、平章政事,謚武烈。至在四年,加贈推忠效節詡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齊國公,改謚忠武。延祐六年,加保大功臣,進封淮陽王,謚獻武。

宏范喜讀書,身長七尺,修髯如畫,歌詩踔厲奇偉,著有《淮陽集》。子珪。

珪,字公瑞。年十六,攝管軍萬戶。至元年十七年,拜昭勇大將軍、管軍萬戶,佩其父虎符,鎮建康。未幾宏范卒,喪畢,世祖召見,珪奏:“臣年幼,軍事重,聶禎者,從臣祖、父,久歷行陣,幸以副臣。”嘆曰:“求老成自副,常兒不知出此。”厚賜而遣之,遍及從者。十九年冬,以使事入覲。初宏范以功高,凡內宴,賜坐諸王上,至是,特敕珪坐宏故處。

還鎮,賊起蕪湖及宣、微二州。珪率所部討之,蕪湖平,乃言於行省曰:“宣、微蜚我所部,然不敢分彼此,以誤軍國之事。”遂進討宣州賊。官兵屢敗於賊,幾卒有殺民家豕並傷其主者。珪曰:“此兵之所以敗也。”斬之。明日戰,三合三勝。時賊勢尚,珪曰:“宣卒敗而怯,勿累我。”命名張旗鼓為聲勢,自將所部攻之,賊大敗,斬首三百人,餘眾悉降。又有吳道子者,以妖術惑眾。易珪年少,欲因入剌殺珪,珪執而斬之。其黨又欲襲珪,珪伏兵山上,令曰:“賊至而起。”明日,賊悉眾來攻,伏起,蹴賊墮死岩谷者無算,拎其酋磔之。宣州平,移兵討微州獲生三十,縱之歸,使散語其人曰:“張萬前知汝為逃獲生口三十縱之歸,使散語其人曰:“張萬產知汝為逃死計,與官軍斗非汝本心。來降,吾能活之。不然,吾殺汝立盡。”明日,有持牛酒來見者,珪厚加撫恤,遠近漸以信服,獨南岩西坑寨尤險固,又嘗敗官軍,堅守不降。珪選壯士百餘人鳥道緣登柵後,度已上,縱兵擊之。賊出戰,登者已奪其棚,賊回顧朱巢穴不得還其孥,由他道走。諸將請邀之。珪不可。已而賊以孥出漸懈,珪曰:“可矣。”追之盡殲其眾。南陵盜又起攻宣州,宣州告急。珪帥輕騎赴之,賊見兵無後,拒引人圍珪。珪揮槊出入,斬首數千級,振旅而還。宣州人德珪,立生祠祀之。賊平,軍中無事。珪迎宋禮部侍郎鄧光薦,師事之。光薦授以所著書曰:《相業》,謂珪曰:“熟讀之,後必賴其用矣。”

珪在軍中凡十有四年而復入朝,時至凶十十九年也。廷議江灘行樞密院可罷,江浙行省參知政事張瑄領海運。亦以為言。樞密副使暗伯問於珪,珪曰:“風上當自言之。”召對,珪曰;“使行院可罷,亦非瑄所應言。”帝深然之。未幾,拜行樞密院副使。太傅月兒魯諾延言:“珪尚少,請試以僉書,異日大用未晚。”帝曰:“不然,是家為國滅金、滅宋,盡死力者三世矣!漢人賜號拔都者,惟史天澤與珪家。史徒持文墨議論,孰與其家功多,今可吝此耶!”進鎮國上將軍、江淮行樞,密院副使。

成宗即位,罷行樞密院。大德三年,遣使巡行天下,珪使川、陝,問民疾苦,以便宜振之,罷冗官無益於民者。使還,擢江南行御史台侍御史,換文階中奉大夫,遷浙西肅政廉訪使。劾罷郡長吏以下三十餘人,征贓巨萬計。珪得監司奸利事,將發之,事乾行省,平章政事阿里欲中以危法,賄遺近臣,妄言珪有壓事,且沮鹽法。帝遣使雜沼之,得行省大小吏及鹽官期罔狀,皆伏罪。召珪拜僉樞院事,入見賜只孫冠服侍宴,又命買宅以賜,辭不受。拜江南行台御史中丞,因上疏極言天人之際災習之故,其目有修德行、廣言路、進君子、退小人、信賞必罰、減冗官、節浮費,以法祖宗成憲,累數百言。是時中書平方章政事梁德珪以受張暄、朱清賄謫湖廣,夤緣近幸求復相位,阿里亦由行省人為中書平章政事。珪並劾之,不報。又馳驛面論其事,亦不報。遂謝病歸。久之,拜陝西行台中丞,不赴。武宗即位,召拜太子諭德。未數日,拜太子賓客,復拜詹事,辭就不就。御史中丞久闕,議擇人,仁宗時在東宮,曰:“必欲得真中丞,惟張珪可。”即日拜御史中丞。至大四年,帝崩,仁宗將即位,廷臣用皇太后旨,行禮於隆福宮,珪言:“當御大明殿。”御史大夫止之曰:“議已定,雖百奏無益。”珪曰:“未一奏,安知無益!”奏入,帝果移伏御大明殿。賜珪只孫衣二十襲、金帶一。帝嘗親解衣賜珪。明日復召,謂之曰:“騰欲賜卿寶玉,非卿寶玉,蜚卿所欲。”以拭面額,納諸珪懷,曰:“騰面澤之所存,心之所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