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六十 起昭陽作噩九月,盡強圉赤奮若六月,凡三年有奇



金南京留守布薩端等請幸南京,金主將從之。左丞相圖克坦鎰曰:“鑾輿一動,北路皆不守矣。今已講和,聚兵積粟,固守京師,策之上也。南京四面受兵;遼東根本之地,依山負海,其險足恃,御備一面,以為後圖,策之次也。”金主不從。庚戌,鎰卒。鎰明敏方正,學問淵貫,一時名士皆出其門。

金以張行信為山東轉運按察使。

將行,求入見,言曰:“參政鄂屯忠孝,飾詐不忠,臨事慘刻,黨於赫舍哩執中,罪狀顯著,無事之時,猶不容一相非才;況今多故,乃使此人與政,如社稷何!”金主曰:“朕初即位,當以禮進退大臣,卿語其親知,諷令求去可也。”行信以語右司郎中巴圖魯,巴圖魯以金主意告忠孝,忠孝靦然不恤。頃之,出知濟南府。

五月,甲戌,金霍王從彝卒。

丁丑,太白經天。

乙酉,賜禮部進士袁甫以下五百四人及第、出身。

辛巳,金遷東海侯、鎬勵五家屬於鄭州。

金主以國蹙兵弱,財用匱乏,不能守中都,乃決意南遷。太學生趙昉等上章極論利害;以大計已定,不能中止,皆慰諭而遣之。命平章政事、都元帥承暉,尚書左丞穆延盡忠,奉太子守忠留守中都,遂與六宮啟行。以巴圖魯李英為御前經歷官。詔曰:“扈從軍馬,朕自總之,事有利害,可因近侍局以聞。”

蒙古主聞之,怒曰:“既和而遷,是有疑心而不釋,特以解和為款我之計耳。”復圖南侵。

金主至良鄉,命扈衛糺軍元給鎧馬,悉復還官。糺軍怨之,遂作亂,殺其主帥索琿而推札達、貝實勒、札拉爾三人為帥,北還。承暉聞變,以兵阻盧溝,札達擊敗之,遣使乞降於蒙古。

蒙古主遣舒穆嚕明安及繖格巴圖援之,入古北口,徇景、薊、檀、順諸州。諸將議欲屠之,明安曰:“此輩當死,今若生之,則彼之未附者皆聞風而自至矣。”蒙古主從之。明安等遂與札達合兵逼中都。

金主聞之,遣人召太子,應奉翰林文字完顏素蘭以為不可。珠赫哷果勒齊曰:“主上居此,太子宜從。且汝能保都城必完乎?”素蘭曰:“完固不敢必,但太子在彼,則聲勢俱重,邊隘有守,則都城無虞。昔唐明皇幸蜀,太子實在靈武,蓋將以系天下之心也。”不從,竟召太子。

楊安兒賊黨日熾,濰州李全等並起剽掠。全,即開禧中戚拱結以復漣水者也。賊皆衣紅,時目為紅襖賊。全與仲兄福尤桀奡,劉慶福、國用安、鄭衍德、田四子、洋子潭等皆附之,與安兒相應。金宣撫使布薩安貞至益都,敗安兒於城東。安兒奔萊陽,萊州徐汝賢以城降,安兒勢復振。登州刺史耿格開門納州印,郊迎安兒,發帑藏以勞賊。安兒遂僣號,置官屬,改元天順,凡詔表、符印、儀式,皆格草定。遂陷寧海,攻濰州。偽元帥郭方三據密州,略沂、海。李全犯臨朐,扼穆陵關,欲取益都。安貞以沂州防禦使布薩琉嘉為左翼,安化軍節度使完顏恩楞討之。

六月,甲午朔,金以按察轉運使高汝礪為參知政事。

甲辰,以旱,命諸路監司、守臣決滯訟。壬子,釋大理、三衙及兩浙路杖以下囚。

自史彌遠得政,廷臣俱務容默,無敢慷慨盡言者。權刑部侍郎劉龠奏:“願詔大臣,崇獎忠讜以作士氣,深戒諛佞以肅具僚。”未幾,監進奏院陳宓上封事言:“宮中宴飲,或至無節;非時賜予,為數浩穰。一人蔬食,而嬪御不廢於擊鮮;邊事方殷,而樁積反資於妄用。此宮闈儀刑有未正也。大臣所用,非親即故,執政擇易制之人,台諫用慎默之士,都司樞掾,無非親昵,貪吏無不得志,廉吏動招怨尤,此朝廷權柄有所分也。鈔鹽變易,楮幣稱提,安邊所創立,固執己見,動失人心。敗軍之將,躐躋殿岩,庸鄙之夫,又尹京兆。宿將有守城之功,以小過而貶;三衙無汗馬之勞,托公勤而擢。此政令刑賞多所舛逆也。若能交飭內外,一正紀綱,天且不雨,臣請伏面謾之罪。”奏入,彌遠不樂。帝為罷中宮慶壽、三衙獻遺。宓,俊卿之子也。

秋,七月,甲子朔,以左諫議大夫鄭昭先簽書樞密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