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二十三 起上章涒灘五月,盡十二月,凡七月



統領忠義軍馬李寶,與金人戰於興仁府境上,殺數百人,獲其馬甚眾。寶,岳飛所遣也。

壬辰,劉錡召諸將計事,皆曰:“吾軍遠來,未及息肩,敵人邀我歸路,其敗必矣。莫若守城,其徐為計。”錡曰:“錡本赴官留司,今東京既破,幸全軍至此,有城可守,機不可失,當同心力,以死報國家。”眾議始定,即鑿舟沈之,示無去意。通判府事汪若海,方奉府檄至行在,錡以奏附若海,即與官屬等登城區處。城外有居民數千家,恐為賊巢,悉焚之。分命諸統制官,許青守東門,賀輝守西門,鍾彥守南門,杜杞守北門,且明斥堠,及募土人作鄉導間探。於是人皆奮曰:“早時人欺我八字軍,今日當為國家立功!”錡親於城上督工,設戰具,修壁壘。時守備全闕,錡取偽齊所作蚩尤車,以輪轅埋城上,又撤民家扉,以代笓籬笆。凡六日粗畢,而金人游騎已渡河至城外矣。

癸巳,武經大夫、濰州團練使王彥先以毫州叛,附於金,金以酈瓊守之。

是日,邊報至行在。

丙申,胡世將命右護都統制吳璘將二萬人自河池赴寶雞河南以捍敵,遣本司都統知興元府楊政、樞密院都統制知永興軍郭浩為之聲援。

戊戌,帝謂秦檜曰:“敵人不知信義,無足怪者。但士大夫不能守節,至於投拜,風俗如此,極可為憂。”秦檜曰:“自靖康以來,賣國之人,皆蒙寬恩,故習熟見聞。若懲革之,當自今日。”遂下令曰:“昨者金國許歸河南諸路,及還梓宮、母、兄,朕念為人子弟,當申孝悌之義,為民父母,當興振救之思,是以不憚屈己,連遣信使,奉表稱臣,禮意備厚。不謂設為詭計,方接信使,便復興兵,河南百姓,休息未久,又遭侵擾。朕隙然痛傷,何以為懷!仰各路大帥各竭忠力,以圖國家大計。”又詔罪狀烏珠,募有能生擒烏珠者,除節度使,賜銀帛五萬,田千頃,第一區。

先是檜薦王次翁為御史中丞,凡可為檜地者,次翁無不力為之。及金人渝盟,次翁懼檜得罪,因奏曰:“前日國是,初無主議。事有小變,更用它相,後來者未必賢,而排黜異黨,紛紛累月不能定,願陛下以為戒。”帝深然之,檜位遂安,公論不能搖矣。

己亥,少師、護國、鎮安、保靜軍節度使、萬壽觀使、雍國公劉光世為三京招撫處置使,以援劉錡,以統制官李貴、步諒之軍隸之,賜錢二十萬緡,銀絹三萬匹兩為軍費。於是光世駐軍太平州,請樞院都統制李顯忠同行,至宿、泗間,其軍多潰。

庚子,詔右護軍都統制吳璘同節制陝西諸路軍馬。又詔川陝宣撫副使胡世將軍前合行黜陟,許以昨張浚所得指揮。

辛丑,金人攻鳳翔府之石壁寨,吳璘遣統制官姚仲等拒之。仲自奮身督戰,珠赫貝勒中傷,退屯武功。時楊政母病方死,亦不顧家,徑至河南,與璘協力捍敵。已而諸軍家屬悉歸內地,人心既定,踴躍自奮,不復懼敵矣。

先是金人之別將又圍耀州,節制陝西軍馬郭浩遣兵救之,敵解去。

壬寅,金人圍順昌府。

先是劉錡於城下設伏,敵游騎至,擒其千戶阿克順殺第二人,詰之,云:“韓將軍在白龍渦下寨,距城三十里。”錡夜遣千餘兵擊之,頗殺敵眾。既而三路都統葛王褒及龍虎大王軍並至城下,凡三萬餘人。錡以神臂弓及強弩射之,稍引去;復以步兵邀擊,溺於河甚眾,奪其器甲。又獲女真、漢兒,皆謂敵已遣銀牌使馳詣東京,告急於都元帥宗弼矣。

時錡見陳、蔡以西,皆望風投拜;又有王山者,舊為宗弼所用,嘗知順昌府,至是復來城下,宗弼欲再令守順昌;錡慮有苟全性命者賣己於外,故順昌官吏軍民皆不許登城,以己所部兵守之。

時鄜延路副總管劉光遠,以道梗不能赴,武功大夫、溫州刺史、新知石泉軍柳倪,為錡所辟,皆在軍中。倪適至東門,敵射中其左足,倪拔矢反射之,敵應聲而倒。

是月,金冊李仁孝為夏國王。

六月,甲辰朔,少師、京東、淮東宣撫處置使韓世忠為太保,封英國公;少傅、淮西宣撫使張俊為少師,封濟國公;武勝、定國軍節度使、開府儀同三司、湖北、京西宣撫使岳飛為少保,兼河南、北諸路招討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