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六十一 起昭陽單閼正月,盡十二月,凡一年



乙酉,作受命寶,命歐陽修篆其文曰:“皇帝恭膺天命之寶”。

發諸路卒四萬六千餘人修奉山陵。

丙戌,以國子監所印《九經》及《正義》、《孟子》、醫書賜夏國從所乞也。

丁亥,以皇子右千牛衛將軍仲針為安州觀察使、光國公,右內率府副率仲糾為和州防禦使、樂安郡公,仲恪為博州防禦使、大寧郡公。

翰林學士王珪上言:“聖體已安,皇太后乞罷權同聽政。”即命珪草還政書。既而不行。

熒惑自去年八月庚辰夕伏,積二百四十九日。命輔臣祈禳於集英殿;己丑晨,見東方。

癸巳,權三司使蔡襄奏大行山陵一用永定製度,於是右司諫王陶上言:“民力方困,山陵不當以永定為準。”其後京西轉運使吳充、楚建中、知濟州田棐相繼上言:“請遵先帝遺詔,山陵務從儉約,皇堂、上宮除明器之外,金玉珍寶一切屏去。”建中,須城人也。禮院編纂蘇洵亦貽韓琦書切諫,至引華元不臣以責之,琦為變色。乃詔禮院與少府監議,唯省乾興中所增明器而已,其它猶一用定陵制度。

右司諫、直集賢院、同修起居注鄭獬上言:“今國用空乏,財賦不給,近者賞軍,已見橫斂,富室嗟怨,流聞京師。竊惟先帝節儉愛民,出於天性,無珠玉奇麗之好,無犬馬游觀之樂,服御至於浣濯,器玩極於樸陋,此天下所共知也。今山陵制度,乃取乾興最盛之時為準,獨不傷先帝節儉之德乎?臣以為宜敕有司條具名數,再議減節。”

帝自不豫以來,喪皆禮官執事,群臣奉慰,則垂簾不坐。乙未,大祥,始親行禮,又捲簾坐受慰,人心少安。

丁酉,起復文顏博,固辭;表三上,乃聽終喪。尋有詔給俸賜比宰臣之半,顏博又辭,許之。

戊戌,司馬光上疏曰:“竊惟大行皇帝春秋未甚高,以宗廟社稷之重,超然遠覽,確然獨斷,知陛下仁孝可守大業,擢於宗室之中,建為嗣子,授以天下,其恩德隆厚,固非微臣所能稱述。今不幸奄棄萬國,陛下哀慕過禮,以至成疾,中外聞者,莫不感泣,知大行皇帝能為天下得人,治平之期,企踵可待。

“今者聖體痊平,初臨大政,舉措云為,不可不審。為政之要,在於用人,賞善罰惡而已。願陛下難之重之,精心審慮,如射之有的,必萬全取中,然後可發也。

“陛下思念先朝,欲報之德,奉事皇太后孝謹,撫諸公主慈愛,此誠仁孝之至,過人遠甚。臣願陛下雖天性得之,復加聖心,夙夜匪懈,謹終如始,以結億兆之心,形四方之化,則福祚流於子孫,令聞垂於無窮矣。

“古者人君嗣位,必逾年然後改元。願陛下一循典禮,勿有變更於中年也。

“三年之喪,自天子達於庶人一也。自漢氏以來,始從權制,以日易月。臣願陛下雖仰遵遺詔,俯徇群情,二十七日而釋服,至於宮禁之中,音樂、游燕、吉慶之事,皆俟三年然後復常,以盡送終追遠之義焉。

“禮,為人後者為之子,故為所後服斬衰三年,而為其父母齊衰期,為所後者之親皆如子,而為己之親皆降一等,蓋以持重於大宗,則宜降其小宗,所以專志於所奉而不敢顧私親也。漢宣帝自以為昭帝後,終不敢加尊號於衛太子、史皇孫。光武起於布衣,親冒矢石以得天下,自以為元帝後,亦不敢加尊號於巨鹿都尉、南頓君。此皆循大義,明至公,當時歸美,後世頌聖。至於哀、安、桓、靈,鹹自旁親入繼大統,皆追尊其祖父,此不足為孝,而適足犯義侵禮,取譏當時,見非後世。願陛下深以為鑑,杜絕此議,勿復聽也。”

己亥,群臣上表請臨朝聽政。表三上,乃許之。

庚子,立京兆郡君高氏為皇后,北作坊使遵甫之女。遵甫,繼勛子也。母曹氏,皇太后親姊。後四歲,與帝同育于禁中,仁宗常謂太后,它日必以相配,太后許諾。既長,出宮;慶曆七年,歸於濮邸,封京兆郡君,於是正位。

五月,癸卯,以太常少卿李受為左司郎中,屯田員外郎王獵為刑部員外郎,並充天章閣待制,受兼侍讀,獵兼侍講。昭宣使、端州刺史、右班副都知石全育領原州團練使,充入內副都知。故事,都知四人,至是並全育而五,詔後有闕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