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十四 起閼逢攝提格七月,盡十二月,凡六月



金左副元帥完顏昌遣通問使魏良臣、王繪歸行在。

昌擁三百餘騎,遇於塗,問難再三,良臣等答昌如初見聿興之語。昌言:“既欲講和,當務至誠,不可奸詐。況小小掩襲,何益於事!如欲戰,先約定一日,兩軍對敵則可。我國中只以仁義行師,若一面講和,又一面使人掩不備,如此,恐江南終為將臣所誤,如向來大軍至汴京,姚平仲劫寨事可見。本朝事體,秦檜皆知,若未信,且當問之。”良臣等以此來有上大金皇帝表、二聖、二後表、丞相、元帥物錄六封,乞留軍前。譯者云:“大金皇帝表可留,它書持去。”

十二月,乙亥朔,尚書吏部員外郎魏良臣,閤門宣贊舍人王繪,至自金國軍前,對於內殿,帝問勞其渥。

侍御史魏矼言:“朝廷前此三遣和使,而大金繼有報聘,禮意周鏇,信言可考。頃復專使尋好,未有釁隙。茲乃劉豫父子造兵端,本謀窺江,初無和意。使人未見國相報書,來自近甸,此而可信,覆轍未遠。今大兵坐扼天險,援師艤舟上流,精銳無慮十萬。彼劉豫挾金為重,簽軍本吾赤子,人心向背,久當自攜;持重以待之,輕兵以擾之,吾計得矣。惟陛下為宗社生靈之重,仰順天意,俯從人慾,飭勵諸將,力圖攻守。”帝甚納其言。

辛巳,命行宮留守司中軍統制王進以所部屯泰州,防通、泰,應援淮東水寨,權聽帥司節制。

偽齊保義郎劉遠特補忠翊郎。遠,同州人,從劉麟入寇,與其徒六人自盱眙脫身來歸,皆錄之。

丙戌夜,月犯昴,太史以為敵滅之象,帝以諭輔臣。胡松年曰:“天象如此,中興可期。”帝曰:“范蠡有言:‘天應至矣,人事未盡也。’更在朝廷措置何如耳。”

丁亥,知福州張守言:“臣聞韓世忠所獻敵俘,已就戮於嘉禾,遠近欣快,不謀同辭。然臣竊謂凡所獻俘,若使皆是金人或它國藉助,則宜盡剿除,俾無遺育。至於兩河、山東諸路之民,則皆陛下赤子也,劉豫驅迫以來,必非得已。若臨陳殺戮,勢固不免,至於俘執而至,容有所矜。請凡所得俘內,有簽軍則宜諭以恩信,以示不忍殺之之意,可特貸而歸之;或願留者,亦聽其便。不惟得先王脅從罔治之義,而劉豫之兵可使自潰,後雖日殺而驅之使前,將不復為用矣。”疏奏,詔獎之。

壬辰,湖北制置司統制官牛皋、徐慶,敗金兵於廬州。

時金增兵復侵淮右,仇悆盡發戍軍千人拒之,既而敗北,無一還者,遂求救於湖北制置使岳飛,飛遣皋、慶率二千人往援。慶,飛愛將也。是日,皋、慶從騎數十先至,坐未定,斥堠報金人五千騎將逼城。時湖北軍未集,悆色動不安,皋曰:“無畏也,當為公退之。”即與慶以從騎出城,謂敵眾曰:“牛皋在此,爾輩何為見侵!”乃展幟示之,金兵失色。皋舞槊徑前,金兵疑有伏,即奔潰,皋率騎追之,金兵自相踐死,餘皆遁去。時淮西宣撫使劉光世亦遣統制官靳賽,至慎縣而還。

丁酉,侍御史魏矼言:“日食正旦,乞下有同講求故事。”帝曰:“日蝕雖是躔度之交,術家能逆知之,《春秋》日食必書,謹天戒也。矼之言良愜朕意,宜下有司,講求故事,凡可以消變者,悉舉行之。”

川陝宣撫副使吳玠奏:“夏國主數通書,有不忘本朝之意。及折可求族屬列銜申上玠,雲見今訓練士馬,俟玠出師渡河,即為內援擊敵,上報國恩。”帝曰:“此皆祖宗在天之靈扶祐所致,亦有以見人心同憤也。”

戊戌,責授單州團練副使劉子羽復右朝散大夫、提舉江州太平觀。

時吳玠復辭兩鎮之節,且言:“子羽累年從軍,亦薄有忠勤可錄。念其父韐,靖康間死節京城;今子羽罪雖自取,然炎荒萬里,毒霧薰蒸,老母在家,殆無生理。誠恐子羽斥死嶺海,無復自新,非陛下善及子孫之意。伏望聖慈特許臣納前件官,少贖子羽之罪,量移近地,得以自新。”三省勘會,子羽與吳玠書所論邊事,跡狀可考,乃復元官,與宮觀。翼日,詔玠篤於風義,詔獎諭。士大夫以此多玠之義,而服子羽之知人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