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三 起屠維作噩正月,盡二月



丁卯,百官入見。杭州寄居迪功郎以上,並許造朝。

直龍圖閣、知杭州康允之,言給揚無斥候,故金人奄至而不知,於是初置擺鋪。凡十里一鋪,置遞卒五人,限三刻承傳。五鋪以使臣一員蒞之,一季無違滯,遷一官,令尉減半推賞。

戍辰,呂頤浩、劉光世移兵屯瓜洲渡,與金人對壘。

金人焚揚州。

初,金遣甲士數十入揚州,諭士民出西城,人皆疑之,猶未有出城者。是日,又遣人大呼,告以不出城者皆殺,於是西北人自西門出,出則悉留木柵中,惟東城人不出。夜,金縱火焚城,士民皆死,存者才數千人而已。

己巳,尚書左僕射黃潛善、右僕射汪伯彥罷。

時御史中丞張徵上疏劾潛善、伯彥大罪二十,大略謂:“潛善等初無措置,但固留陛下,致萬乘蒙塵,其罪一。禁止士大夫搬家,立法過嚴,議者鹹云:‘天子六宮過江靜處,我輩豈不是人,使一旦委敵!’歸怨人主,其罪二。自真、楚、通、泰以南州郡,皆碎於潰兵,其罪三。神宗神主、神御不先渡江,一旦車駕起,則僅一兩卒舁致,傾搖暴露,行路酸鼻,其罪四。建炎初年,河南止破三郡,自潛善等柄任以來,直至淮上,所存無幾,其罪五。士大夫既不預知渡江之期,一旦流離,多被屠殺,其罪六。行在軍兵,津渡不時,倉卒潰散,流毒東南,其罪七。左帑金帛甚多,不令裝載,盡為敵有,其罪八。自澶、濮至揚州,鹹被殺掠,生靈塗炭,其罪九。謝克家、李擢俱受偽命,而反進用,其罪十。潛善於王黼為相時,致位侍從,故今日侍從、卿監多王黼之客,伯彥則引用梁子美親黨,牢不可破,罪十一。職事官言時病者,皆付御史台抄節申尚書省,壅塞言路,罪十二。用朝廷名爵以脅士大夫,罪十三。行在京師各置百司,設官重複,耗蠹國用,如以巡幸而置御營使司,則樞密院為虛設,置提舉財用,則戶部為備員,罪十四。許景衡建渡江之議,擠之至死,罪十五。身為御營使,多占兵衛,不避嫌疑,罪十六。敵人相距,斥候全無,止據道塗之言為真,致此狼狽,罪十七。敵騎已近,尚敢挽留車駕,罪十八。盧益自散官中引為八座,遂進樞副;伯彥之客為起居郎,有罪補外,遂除集英修撰;二人朋比,專務欺君,罪十九。國家殆辱,不知引罪,罪二十。”疏入,未末,遂以狀申尚書省,潛善、伯彥乃復求去。簽書樞密院事路允迪奏曰:“時方艱棘,不宜遽易輔相,乞責以後效。”詔押赴都堂治事。已而皆罷為觀文殿大學士,潛善知江寧府,伯彥知洪州。

戶部尚書葉夢得守尚書左丞,御史中丞張徵守尚書右丞。

庚午,金人去揚州。

辛未,湖州民王永從獻錢五萬緡以佐國用,帝不納。或曰:“曩已納其五萬緡矣,今卻之,則前後異同。”乃命並先獻者還之。仍詔:“自今富民毋得輒有陳獻。”

詔:“御營使司止管行在五軍,其邊防措置等事,並依祖宗法釐正,歸三省、樞密院。”

金人自揚還,至高郵軍城下,守臣趙士瑗棄城走,判官齊志行率軍、縣官出城投拜,金人劫掠而去。

癸酉,靳賽犯通州。城垂破,中書侍郎朱勝非、禮部侍郎張浚在平江,作蠟書招之,賽即聽命,訴以無食,乃漕米給之。

韓世忠提轄使臣李在,自沭陽潰散,聚徒百餘人,居寶應縣。會金人棄高郵去,在乃詐稱五台山信王下忠義軍,率眾至高郵,有監北較酒務、保義郎唐思向先往迎之。在既入城,遂以其徒時正臣知高郵軍,思問通判州事,執投拜軍齊志行等,皆殺之。乃遣人截金後軍,得金寶數艘,故其軍極富。時端明殿學士董耘、朝議大夫李釜,皆寓居高郵,在因以為參議,又聚集潰卒數千,遂據高郵。

甲戌,黃潛善、汪伯彥落職,奉祠。

金主以醫巫閭山有遼代山陵,詔禁民樵採。

乙亥,詔:“陳東、歐陽澈,並贈承事郎,官有服親一人,令所居州縣存恤其家。降授奉議郎、監濮州酒務馬伸除衛尉少卿,赴行在。”

先是尚書左丞葉夢得初謝,帝諭宰執曰:“始罪東等,出於倉卒,終是以言責人,朕甚悔之。今方降詔求言,當令中外皆知此意。”帝復曰:“伸前責去,亦非罷,可召還。”或奏曰:“聞伸已死。”帝曰:“不問其死,朝廷召之,以示不以前責為罪之意。”既又贈伸直龍圖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