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二十 起著雍敦牂正月,盡九月,凡九月



殿中侍御史張戒復上疏,請外則姑示通和之名,內則不忘決戰之意,而實則嚴兵據險以守。又曰:“自古能守而能和者有矣,未有不能戰、不能守而能和者也。使真宗無達蘭之捷,仁宗非慶曆之盛,雖有百曹利用,百富弼,豈能和哉!”又曰:“苟不能戰,不能守,區區信誓,豈足恃也!”

詔以司馬光族曾孫伋為右承務郎,嗣光後。

戊子,樞密副使王庶留身言:“臣前日在都堂,與趙鼎等同見金使再詢,訪得烏陵阿思謀在宣、政間嘗來東京,金人任以腹心,二聖北狩,盡出此人。今日天其或者遣使送死,雖齏醢之,不足以快陛下無窮之冤。今陛下反加禮意,大臣溫顏承順,臣於是日心酸氣噎,如醉如痴,口未嘗交一談,目未嘗少覘其面。君辱臣死,臣之不死,豈有所愛惜也!臣又竊聽其說,詭秘譎詐,無一可信。問其來則曰王倫懇之,論其事則曰地不可求。且金人不遣使已數年矣,王倫何者能邀其來乎?‘地不可求,聽我與汝’,若無金主之意,思謀敢擅出此語乎?臣曉夜尋繹此語,彼必以用兵之久,人馬消耗,又老師宿將,死亡略盡,敵人互有觀望,故設此策以休我兵,俟稍平定,必尋干戈。今欲苟且目前以從其請,後來禍患,有不可勝言者!設如金人未有動作,損陛下威武,離天下人心,蠹耗財賦,怠惰兵將,歲月易失,凶豐不常,所壞者國家之事力,所憂者陛下之宗祏。臣下無所不可,今走道路、號奉使者,朝在泥塗,暮升侍從;居廟堂、任經綸者,竊弄威柄,專任私昵,豈止可為流涕、慟哭而已哉!臣忠憤所激,肆口所言,冒瀆天聽,請賜誅責,臣不勝願幸。”

己丑,故貴州刺史狄流,特贈貴州防禦使,官其家五人。流,青孫也,靖康間為並、代、雲中等路廉訪使,太原之破,死焉。其家訴於朝,乃有是命。

王倫言兵部侍郎司馬朴,見在軍前,守節不屈,請優恤其家以為忠義之勸,許之。偽豫之廢也,金人慾以朴為汴京行台尚書右丞,朴力辭而免,金人重其節。

右正言李誼試右諫議大夫。

辛卯,金左副元帥昌朝於京師,議以廢齊舊地與宋,金主命群臣議。會東京留守宗雋入朝,議與昌合,太傅宗乾等爭之不能得。宗雋曰:“我以地與宋,宋必德我。”宗憲折之曰:“我俘宋人父兄,怨非一日。若復資以土地,是助仇也,何德之有!勿與便。”宗憲,宗乾之弟也。昌之弟勖亦以為不可,既退,昌責勖曰:“它人尚有從我者,汝乃異議乎?”勖曰:“苟利國家,豈敢私耶!”時太師宗磐位在宗幹上,昌及宗雋附之,竟定議,以地與宋。

丁酉,金使烏陵阿思謀以北還入辭。帝每及梓宮必掩泣,群臣莫不感動。

王倫偕金使行,趙鼎告以“上登極既久,四見上帝,君臣之分已定,豈可更議!”倫問議割地遠近,鼎答以大河為界,乃淵聖舊約,非出今日,宜以舊河為大河,若近者新河,即清河,非大河也。倫受之而去。

金安春河溢,壞廬舍,民多溺死。

壬寅,金左丞相希尹罷。

丁未,右武大夫、開州團練使劉錡充樞密院都統制,依舊鎮江府駐答刂。

辛亥,詔:“殿前司選鋒軍統制吳錫還行在,令本司別遣一軍往廬州,權聽帥臣張宗顏節制。”

先是宗顏請令錫更戍,帝曰:“錫有膽勇心計,然不可獨用,可趣歸,令楊沂中別遣軍代之。”趙鼎曰:“沂中已嘗有此請矣。”鼎等退而語,鹹服帝知人。

近制,三衙管軍更日內宿,至是殿前都虞候楊沂中已免直,惟權馬軍司公事解潛與殿步二司統制官互輪。潛又言今來無事,請依東京舊例。乃詔潛權免,只分輪統制官。癸丑,右諫議大夫李誼引晉、唐故事奏言:“今萬騎時巡,宮闕非曩之壯大,禁衛非曩之眾多,內外之患,可備非一;而管軍夜居於外,是潛等之寢則安,為社稷之慮則未安也。宜令沂中與潛依舊輪宿。”從之。尋命帶御器械韓世良權主管侍衛步軍司公事。

是月,四川制置使胡世將至遂寧府,遂會川陝宣撫副使吳玠於利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