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四十一 起屠維赤奮若正月,盡上章攝提格七月,凡一年有奇



庚午,戶部言:“已奏指揮。自行在至建康府,沿路徵稅頗繁,可省者省之。今措置臨安府自北郭稅務至鎮江府沿路一帶稅場內,地理接近收稅繁並去處,合行省罷,庶幾少寬商賈。”詔從之。

癸酉,新知泉州胡銓進對,讀札子至“臣嘗恭聞聖訓,有及於唯禮不可以已之之說。如不欲平治天下則已,如欲平治天下,舍禮何以哉!”帝曰:“朕憶曾與卿言,禮之用甚大。”於是詔胡詮可與在京宮觀兼侍講。

甲戌,詔曰:“朕嗣承大業,所賴薦紳大夫,明憲度,總方略,率作興事,以規恢遠圖。屬者訓告在位,申飭檢押,使各崇尚名節,格守官常。而百執事之間,玩歲愒日,苟且之俗猶在,誕謾之習尚滋。便文自營以為智,模稜不決以為能,以拱默為忠純,以繆悠為寬厚,隆虛名以相尚,務空談以相高。見趨事赴功之人,則舞筆奮辭以阻之;遇矯情沽譽之士,則合縱締交以附之。甚者責之事則身媮,激之言則氣索,曾微特立獨行之操,安得仗節死義之風!豈廉恥道喪之日久,而浸漬所入者深歟,抑告戒懇惻,未能孚於眾也?繼自今,其灑心易慮,激昂砥礪,毋蹈故常,朕則爾嘉。或不從朕言,罰及爾身,弗可悔。”

乙亥,臣僚言:“保正之役為良民之害,願行耆老之法,募民之有產者為之,罷去保正之役。”台諫、戶部看詳,言:“檢會元豐八年十月指揮,耆、戶長、壯丁之役皆募充,其保正、甲承帖人並罷。請下兩淮路,權依此給直募耆、戶老、壯丁。”從之。

戊寅,詔:“舊設兩省言路之臣,所以指陳政令得失,給、舍則正於未然之前,台諫則救於已然之後,故天下事無不理。今任是官者,往往以封駁章疏太頻,憚於論列。今後給、舍、台諫,凡封駁章疏之外,雖事之至微,少有未當,隨時詳具奏聞,務正天下之事。”

左僕射陳俊卿罷。

虞允文之始相也,建議遣使金國,以陵寢為請,俊卿面奏以為未可,復手疏言之,允文至是復申前議。一日,帝以手札諭俊卿曰:“朕痛念祖宗陵寢淪於荊棘者四十餘年,今欲遣使往請,卿意以為如何?”俊卿曰:“陛下痛念陵寢,思復故疆,臣雖疲弩,豈不知激昂憤切,仰贊聖謨,庶雪國恥?然性質頑滯,於國家大事,每欲計其萬全,不敢輕為嘗試之舉。是以前日留班面奏,欲俊一二年間,彼之疑心稍息,吾之事力稍充,乃可遣使。往返之間,又一二年,彼必怒而以兵臨我,然後徐起而應之,以逸待勞,此古人所謂應兵,其勝十可六七。茲又仰承聖問,臣之所見,不過如此,不敢改詞以迎合意指,不敢依違以規免罪戾,不敢僥倖以上誤國事。”繼即杜門上疏,以必去為請,三上,乃以觀文殿大學士出知福州。陛辭,猶勸帝遠佞、親賢,修政事以復仇讎,泛使未可輕遣。其後遣使,竟不獲其要領。

辛棄疾入對延和殿。帝銳意恢復,棄疾因論南北形勢及三國、晉、漢人才,持論勁正,不為迎合。作《九議》並《應問》三篇、《美芹十論》獻於朝,言順逆之理,消長之勢,技之長短,地之要害甚備。以和議既定,不行。

夏主仁孝之嗣位也,國內多亂。任得敬,其外祖也,捍禦有功,遂相夏國,專政二十餘年,陰蓄異志,誣殺宗親大臣,仁孝不能制。得敬嘗遣使至蜀,既而知宋不足恃。閏月,庚辰,脅仁孝上表於金,請分西南路及靈州囉龐嶺地封得敬自為國。金主以問宰臣,尚書令李石等曰:“事系彼國,我何預焉!不如因而許之。”金主曰:“有國之主,豈肯無故分國!此必權臣逼奪,非夏主本意。況夏國稱藩日久,一旦逼於賊臣,朕為四海主,寧容此耶!若彼不能自正,當以兵誅之,不可許也。”乃卻其貢物。賜仁孝詔曰:“失業所傳,自當固守,今茲請命,事頗乖常,未知措意之由來,續當遣使以詢。”得敬懼。仁孝乃謀誅之。

壬午,詔廣東轉運判官劉凱特降兩官,以凱嘗奏曾造之最,至是造犯贓,凱以失舉坐罪也。造前知潮州,以贓敗,除名勒停,編管南雄州,仍籍沒家財。又,前知橫州皇甫謹,以侵盜官物入己,特貸命,刺配梧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