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十九 起強圉大荒落八月,盡十二月,凡五月



丁亥,徽猷閣待制、樞密都承旨張宗元落職,提舉江州太平觀。

殿中侍御史石公揆言:“宗元本一富人,初無才能;張浚喜其便佞,獎借提挈,亟躋從班。今當深引不能贊佐之咎,自為去計可也,而乃隨眾詬罵,力詆其非。”故絀之。

中書言:“川陝宣撫使吳玠,於梁、洋勸誘軍民營田,今夏二麥並約秋成所收,近二十萬石,可省饋餉。”詔獎之。

戊子,開州團練使、權主管侍衛馬軍司公事兼淮西制置副使劉錡知廬州,主管淮南西路安撫司公事,仍兼制置副使。

張俊既還行在,朝議復遣之,俊欲毋往。台諫交章以為淮西無備可憂,趙鼎獨顯言於眾曰:“今行朝握精兵十餘萬,使敵騎直臨江岸,吾無所懼。淮是安靜不動,使人罔測,渠未必輒敢窺伺,何至自擾擾如此!倘有它虞,吾當身任其責。俊軍久在泗上,勞役良苦,還未閱月,居處種種未定,乃遽使之復出,不保其無潰亂也。”於是議者即欲還臨安。起居舍人勾濤直前奏事,言:“今江、淮列戍,猶十餘萬,若委任得人,尚可用力。當此危疑,詎宜輕退示弱,以生敵心?”因薦錡以所部守合肥,帝從之。時主管殿前司公事、淮西制置使楊沂中亦已還行在,在淮西者,錡一軍而已。帝以馬步二帥並闕,乃命沂中兼之。

是月,偽齊戶部侍郎馮長寧,以劉豫之命乞兵於金主,且言酈瓊過江自效,請用為鄉導,並力南下。金主慮其兵多難制,陽許之,遣使馳傳詣汴京,以防瓊詐降為名,立散其眾。

先是徽猷閣待制王倫,奉使至歸德府,豫授館鴻慶官,遲之不遣,檄取國書及問所使何命,倫答以國書非大金皇帝不授,而所命則祈請梓宮。留彌旬,金迓使至,倫始渡河,見金帥完顏昌、宗弼於涿州,具言劉齊營私民怨之狀,且其忍負本朝厚恩,若得志,寧不負上國?時金人已定議廢豫,頗納其言。

冬,十月,庚寅朔,詔:“依舊間一日開講筵。”

丁酉,徽猷閣待制、新知永州胡安國提舉江州太平觀,從所請也。

趙鼎進呈,因言:“安國昨進《春秋解》,必嘗經聖覽。”帝曰:“安國所解,朕置之座右,雖間用傳注,能明經旨。朕喜《春秋》之學,率二十四日讀一過。居禁中亦自有日課,早朝退,省閱臣僚上殿章疏,食後,讀《春秋》、《史記》;晚食後閱內外章奏,夜讀《尚書》,率以二鼓。”鼎曰:“今寒素之士,豈能窮日力以觀書?陛下聖學如此,非異代帝王所及!”帝曰:“頃陳公輔嘗諫朕學書,謂字畫不必甚留意。朕以謂人之常情,必有所好,或喜田獵,或嗜酒色,以至它玩好,皆足以蠱惑性情,廢時亂政。朕自以學書賢於它好,然亦不至廢事也。”

戊戌,特進、提舉江州太平觀張浚,責授秘書少監、分司南京,永州居住。

先是帝謂趙鼎曰:“浚誤朕極多,理宜遠竄。”鼎曰:“浚母老,且有勤王大功。”帝曰:“勤王,固已賞之為相也,功過自不相掩。”鼎又曰:“浚之罪不過失策耳。凡人計謀欲施之際,豈不思慮,亦安能保其萬全!儻因其一失,便置之死地,後雖有奇謀妙算,誰敢獻之!此事利害自關朝廷,非獨私浚也。”帝意解,翼曰,乃有是命。

趙鼎之初相也,帝謂曰:“卿既還相位,見任執政,去留惟卿。”鼎曰:“秦檜不可令去。”張守、陳與義乞罷,帝許之。檜亦留身求解機務,帝曰:“趙與卿相知,可以必安。”檜至殿廬,起身向鼎,謂曰:“檜得相公如此,更不敢言去。”

戶部員外郎霍蠡自鄂州赴行在,詔引對。

是日,偽齊遣兵侵泗州,守臣、起復閤門宣贊舍人劉綱率官軍拒退之。尋詔綱領文州刺史。

庚子,都官員外郎馮康國乞補外。

趙鼎奏:“自張浚罷黜,蜀中士大夫皆不自安。今留行在所幾十餘人,往往一時遴選。臣恐台諫以浚里黨,或有論列,望陛下垂察。”帝曰:“朝廷用人,止當論才不才。頃台諫好以朋黨罪士大夫,如罷一宰相,則凡所薦引,不問才否,一時罷黜。此乃朝廷使之為朋黨,非所以愛惜人才而厚風俗也。”鼎等頓首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