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八 起上章掩茂七月,盡十二月,凡六月



庚寅,詔:“景靈宮神御,自海道迎至溫州奉安。”

金人慾發陵寢,河南鎮撫使翟興遣其子琮及統領官趙林率兵自河陽南城至鞏縣、永安軍,邀擊之,屢戰皆勝,追奔至澠池而還。

九月,辛丑,建昌府路安撫大使兼知池州呂頤浩,請兵五萬人分屯建康等處,“內建康府萬五千人,太平州萬人,池州二萬人,饒州五千人。除參謀官劉洪道見管崔邦弼及李貴等兵約五千人,韓世清約六七千人外,乞朝廷貼足,付臣使喚。昔王翦伐楚,謂非六十萬人不可,終如所料。杜充以五萬人只守建康,猶不免敗事。況本路上下近千里,多是緊要渡口,今臣乞兵五萬,委為不多。”又言:“劉光世有部曲約二三萬人,其勢稍強,乃可彈壓烏合之眾。今臣素無部曲,非得知兵政統制官及正兵二萬人,難以鎮服眾心。乞以神武前軍統制王侄所部前軍及諸臣巨師古、顏孝恭自隸。”又請招捕水寇邵青、崔增及賜諸軍衣甲。詔賜樞密院見甲千副,本路上供經制錢四千萬緡,米二十萬斛,餘從之。

頤浩將行,見帝言:“臣自去國,不知金人之實,聞已渡淮北去。然金人多詐而難測,臣比經四明,見朝廷集海舟於岸上,是必為避敵備。夫避敵固當預辦,然禦敵之計,尤不可緩。臣料聖駕萬一避敵,不過如永嘉及閩中耳。望鑒去歲敵騎追襲之事,選兵二萬,分為二項,一項浙西,一項浙東。或據水鄉,或扼山險,邀而擊之,使將士戮力,如四明城下之戰,則無不勝矣。萬一敵不渡江,則願宰執預為之計,俟來夏則遣北向,分二萬由海道赴文登以搖青、齊,分二萬由淮陽趨彭城以撼鄆、濮。蓋金人用兵,深忌夏月,我必乘其忌而攻之。故暑月用兵,臣前後屢陳此計。然安危治亂之要,尤在人主能察,願留聖意。”

壬演,劉光世奏:“淮南諸鎮,郭仲威潰散,薛慶身亡,趙立不知存亡,岳飛現在江陰軍,不見赴鎮,劉綱以所部渡江赴行在,散在南北岸作過。金人見留承州,臣遣王德渡江過邵伯埭,擒敵軍四百餘人。”詔光世以所俘赴行在。既而德自天長引兵趨承州,不得入,斬所部左軍統領官劉鎮而還。

甲辰,太上皇后鄭氏殂於五國城,年五十二。

乙巳,詔劉光世、岳飛、趙立、王林掎角逼逐金兵渡淮。

時金左監軍完顏昌,圍楚州已百餘日。鎮撫使趙立,一日擁六騎出城,呼曰:“我鎮撫也,首領驍將,其來接戰!”南寨有二騎襲其背,立手奪二槍,俱墜地,奪雙騎,將還;俄北寨中遣五十餘騎追立,立瞋目大呼,人馬俱辟易。明日,立三幟邀戰,立以三騎應之。伏發,立中飛矢,奮身突圍以出,敵益攻之。

戊申,劉豫僣位於北京。初,軍民聞豫至,殺金人,閉門拒豫。豫擊而降之,遂即皇帝位,國號大齊,大赦偽境。

乙卯,金左監軍昌攻楚州,守臣右武大夫、徐州觀察使、楚、泗州、漣水軍鎮撫使趙立死之。

前一日,昌大進攻具臨城,翼日,填濠將進,立率士卒御之。忽報敵進城矣,立笑曰:“將士不用相隨,吾將觀其詭計,且令其匹馬只輪不返。”上城東門未半,飛炮碎其首。左右馳救之,立猶曰:“吾終不能與國破敵矣!可轝至三聖廟中,聲言疾病祈禱,使敵不悟。”言終而絕,年三十七。然人聞其死,知城必破,失聲巷哭不可止。眾以參議官程括權鎮撫使以守,敵益攻之。

己未,帝曰:“昨韓世忠進一馬,高五尺一寸,雲非人臣所敢乘。朕答以九重之中,未嘗出入,何所用之,卿可自留為戰備。”時世忠妻和國夫人梁氏言積俸未支,三省奏:“近惟隆祐皇太后殿下所積供奉物,計直供支;潘賢妃勘請已不給。”帝曰:“將帥,朕所委用,當厚恤其家,可特予之,餘人毋得援例。”

是日,金、均、房安撫使王彥,及桑仲戰於平麗縣之長沙平,敗之。

仲既陷均、房,有窺蜀之志,擁眾犯金州白土關,彥以官軍保長沙平。仲故為彥部曲,以書請曰:“仲於公無所犯,願假道入蜀以就食耳。”彥語寮佐曰:“吾知仲之為人,能馭士卒,輕財善斗,然勇而無謀,決為諸公破之。”乃遣統領官門立為先鋒。立鏖戰不勝,馬陷淖,其子璋馳過,立呼之,璋不應而去。立罵賊不絕口而死,人心震恐。時官軍才二千,糧且不給,或請少避賊鋒,彥曰:“今敵在陝西,若賊至安康,則四川腹背受敵矣。敢有言避賊者斬!”遂率同統制王宗尹相為掎角,士皆爭奮。賊張步騎,六道並進,彥執旗大呼麾士,士殊死斗,自辰及酉,賊大敗,追至竹山縣而還。仲遂據房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