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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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犜諼暗的光線里,阿落靜悄悄的從床上爬起來。他趿拉著拖鞋,走到這個冬日清冷的微風中。天空還沒有完全亮起來,遠近都是灰濛濛的一片。
牐犆刻旌茉縉鵠矗是他的一個習慣。他喜歡那種不是很冰卻又帶著一點點的涼意的冰冷。以前,他很怕冷,哪怕外界一點點的冷他也會很早就感知到。也許是感知遲鈍了,有時間他會在心裡這樣想。他不知道改變是從何時開始的,一如他同樣不知道這些會何時結束。
牐牭鵲教陽出來了,陽光暖暖的灑在肩頭,阿落就又慢慢的下樓去。水泥汀的樓梯很窄,上面不知被誰灑下了點水,在陽光的暗面已經結上了微微的薄冰。如深秋泥土上落下的厚厚的一層霜。
牐牱考淅鏌顏個地籠罩在光線之中了。他給自己放孤身走夜路來聽,那是他百聽不厭的。梅艷芳冷艷的嗓音在刺眼的陽光中,失卻了冰冷,僅僅留下艷麗和華貴。
牐犠罱他又開始看賈平凹先生的書,那是一部很久之前看過的一部《高老莊》。高老莊裡有他喜歡的一個名字,叫做西夏的……一個聽起來很有質感的名字。翻開折頁,他繼續著他的旅程。那些鄉土一般的聲音漸漸在記憶中開始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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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犑一點多鐘的模樣,整個樓層開始醒來了。門外不時傳來人走動和洗洗涮涮的聲音。隔壁光頭家的媳婦做好了飯就叫,“阿落,阿落,過來吃飯。”菜是乾煸青菜,蓮菜肉片,還有一個雞蛋炒青椒。主食是饅頭。阿落吃飯很快,常常是別人一個饅頭還沒吃完,他早已將兩個都下了肚。所以每次吃飯夥計們都會取笑他上輩子是餓死鬼托生的。他也就嘻嘻哈哈的辯解說他只是為了給別人省下菜來。
牐牫員チ說陌⒙渥在床頭點一支煙來,看他們繼續狼吞虎咽。火柴燃燒到最後,留下一段灰色的痕跡。光頭媳婦說,等會兒打麻將吧。阿落說,沒人。李接口道:“打電話叫劉偉。”光頭說,人家陪媳婦呢。不如下午你陪我去工地,轉一圈就回來。我拉個兄弟回來,那就夠手了。算了吧,阿落說,你那裡遠得很。一來一回,沒兩個小時是不行的。四川妹子說,光頭,你去工地好了……打麻將沒人跟你媳婦爭,多好。說完哈哈的笑了起來。已經習慣了四川妹子的笑聲,阿落已經不覺得奇怪了,反正大家都說她的笑聲跟自己一般,夜裡會嚇死一頭牛。
牐牴饌廢備疽丫給劉偉打電話了,說他馬上回來。她向阿落要了根煙說,現在的阿落也被我們鍛鍊出來了,以後打麻將再也不用擔心三缺一了。阿落聽了,嘿嘿的笑。心裡卻名奇妙的悲哀起來……然而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
牐牴饌煩醞炅朔梗正在鏡子前收拾頭髮準備去工地。光頭的頭並不是光的,有著短而濃密的頭髮,一根根直豎著。四川妹子說,收拾這樣好做什麼啊……又在騙你媳婦,去約會吧?就是,就是。光頭媳婦附和說,要約會就約會,我又不是不讓你去。幹嘛找藉口?李說,不是吧?光頭,你剛結婚就出去找,太不夠意思了吧。不怕,光頭媳婦衝著光頭笑,他出去找,把我甩了,我就有機會去找更好的了。光頭的臉就慢慢紅了,沒有沒有,我真地去工地,你們不要挑撥離間。
牐犃蹺耙喚門,就給每人發了根煙。驕子啊,阿落說,怎么最近很流行驕子么?人家李找了個四川妹子,抽驕子也就罷了;你劉偉的女友可是正經關中人,怎么也抽驕子啊?不會是準備換女友吧,小心她擰你耳朵。別說我了,劉偉瞪了一下眼睛說,你還不是一樣抽驕子。阿落聽了心裡咯噔一下,然後若無其事地說,你們都抽不許我抽啊。
牐犂萜鶓評吹氖焙潁阿落和四川妹子又坐在了對面。怪得很,四川妹子說,每次都跟你打對家。咱兩個關係好嘛,阿落說,要不你下去,讓李來打牌就不會了。大家就都笑了起來。我老公向來不跟我爭的,四川妹子向李努了努嘴。李正在電視機前打魂斗羅,漫不經心的喔了一聲,算是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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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犔焱耆黑下來的時候,阿落接到一個電話。他看了一下電話號碼,就掛斷了。光頭媳婦說,她打來的?阿落嗯了一聲。那你為什麼不接?光頭媳婦說,要不咱們不打了,你去看看她吧。沒事,阿落說,打牌打牌。然後哈哈的笑,……笑聲乾乾巴巴的,他覺得喉嚨里有點乾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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牐犚估錚他躲在黑暗裡又去看王家衛的《東邪西毒》……夢裡,笑容如昔。

※本文作者:夜魚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