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忘的時光

多年前蔡琴唱過一首歌叫做被遺忘的時光:是誰在敲打我窗,是誰在撩動琴弦。那一段被遺忘的時光……聽的時候就不由地感覺到寂寞和憂傷。

沿著成長鋪開的軌跡一路走來。那被遺忘的又何止是時光。

遇到東東的時候在念初二。當時驚訝於怎么會有這么好看的孩子。然後就在一起。不知是誰吸引誰。當時我在老師眼裡是個優秀的孩子。持寵而驕。周圍圍繞著一大幫那時不錯的朋友。東東也是一個。真的忘記了我們是怎么好起來。只是記得那個時候我們愛牽著手走在街道的兩旁。斑駁的樹影落在我們的頭上和臉上。後來路兩旁高大茂密的樹冠被砍掉了。露出乾淨的蔚藍的天。偶爾會有大朵的雲飄過。

上課的時候我們隔著萬水千山傳紙條或者和別人交換座位,坐在一起低著頭偷偷地笑。那快樂簡單得幾乎飄渺。還記得感冒的時候東東把大卷的衛生紙裁成小片遞給我。我用它擦鼻子的時候覺得很感動但我什麼也沒有說。

我們一起上課一起去廁所一起走在夕陽西下放學的路上。那時的每天都充滿小小年紀的快樂,那快樂將我們一生的友情都提前透支,我居然沒有看出任何徵兆。

後來東東的父親去世了。我一直不敢說什麼。那黑色敏感的話題像塊潰爛的傷疤讓我不敢碰觸。之後東東就很少笑。再後來,我們甚至很少說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我一直認為我們中間一定是漏掉了什麼。而且絕非是一點點。在我思考的時候我們國中就已經畢業了。我曾試著虔誠地縫補我們之間的傷口。但我把手伸出去的時候卻沒有人握住。

念完一所國中,我們又念一所高中。在不同的班級。常在上學或放學的路上遇到他。他騎腳踏車的姿勢很孤獨。有時候我們什麼也不說,

只是一起走。有時候只是我說他聽。後來我們都念高三了。

那年我做為藝術生背著畫夾去北方的一個城市學畫。顛沛流離。想家想得握住聽筒就只是想哭。在我學會忍耐和堅強的時候收到一封信。信來自東東。他說好久都沒有給你寫紙條了。請原諒。晚上聽了幾盤磁帶我哭了。我對你的傷害。對我們友情的踐踏讓我淚流滿面。我不想在有生之年失去這份友誼。寫到這兒我有些困惑了。到底該不該寫這封信呢,我要告訴你我現在比以往更百倍珍惜這份感情……

字跡在淚水中化開。像虛無飄渺的黑色的花朵。我能想到他眼淚大顆滑落時孤獨的樣子。

我又翻了一遍東東在那個時候寫給我的信。當我看到一封信的未尾署著永遠愛你的東東時,我一下子就想哭出來。誰能陪誰走多遠。

學畫畫的日子孤獨而寂寞。我曾經捧著畫室里的大衛的臉說大衛啊我寂寞。他依舊沒有表情的望著我。我把唇印在冰涼的白色石膏上。

考完藝術加試我就風平浪靜地回來了。東東剪著短短的頭髮。髮腳新新的。帥得讓我幾乎認不出。真的太久沒有見面。他只是笑。然後我們就繼續在上學或放學時並肩騎著腳踏車走在人來人往的馬路上。有時我會快樂地吹上一兩聲口哨。

高三時分過一次班。又和東東在一個班裡。就是在那個時候開始認識小孩。小孩是個迷戀文字的人。常看書,也常買書。看他的第一本書是《看上去很醜》。喜歡單純的孩子。所以想和他開始一份友情。只是在我轉身時他沒有跟過來。然後我就離開了學校去學畫。後來他解釋給我聽為什麼他沒有握我的手。他說在很早的時候你想走近我之所總是沒有熱情地去和你在那時共同構建一份友誼,我承認我那時的不健康。做很多事情只是沒來由地固持。所以你也不要太在意。他又說最嚮往你能夠背著畫夾四處流浪。因此最著迷於你早春那天你穿著灰色的休閒T恤背著畫夾舉著冰糕走在路上。看見你忽然就想起了深埋心中的夢。雖然那天你的樣子只算夢中的一部分。那一刻我忽然感動,我們一定會相交莫逆。

※本文作者:薇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