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婆婆跟我在房裡看照片,那是公公去世後照的.光照相就用了100多.每個屬於這個家族的人都有10幾張.說公公是怎樣有事的......婆婆告訴我,公公說:"我想我還可以去一兩回廣州,你嘛,就不要去了."太快了,太快了,一切都沒有預兆,吃早飯還好好的,婆婆說,你公公就是停不下來,他不能像其他人一樣靜靜地坐著,一定要幹些什麼事.公公說:"你知道我們是什麼環境,我賺點錢買點新鮮的水果讓你吃吃也好啊."上年見他還健步如飛,怎么會想到來得這么突然,突然暈倒,等沒事,又開始幹活.從暈那刻到去世,只有短短2天不夠的時間.7兄妹從全國各地迅速奔回來了.公公一直每睜開眼,也沒說話.就是兩隻手一直握著婆婆的雙手.世上最偉大的愛也莫過於此了.
生前,他愛任何人,梅梅說公公最疼她,有什麼東西買給她吃的,都藏起來給她吃.朱家只有2個內孫-國前哥,嘉華.國前哥大了,自然所有的愛都傾注在嘉華身上了,他可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由於二舅母搬到墟上住,這班小孩不再天天到老屋裡玩了,每一個豐收日,無論日曬雨淋,公公都上墟.嘉華最愛吃包子,每次去都買5個包子,又常給他們幾兄妹錢,一人5角,嘉華就一定要更多,要7角.
婆婆在訴說這些事不止地流淚,這番話語的字裡行間都溢滿了淚水.回憶是痛苦的.她說一見到那張子孫滿堂的照片就流淚,我不希望她夜夜都拿著照片流淚.希望婆婆在有生之年能開開心心地渡過.
不說傷心事了.....
晚上吃飯,婆婆又特意到二舅母家叫我過去那邊吃飯.我騎腳踏車,搭著嘉華,朱玉.嘉華這次又搞那隻大狗養的7隻小狗,又抱,要讓大狗知道了,那是要咬人的,嘉華把門鎖住了.後來,大狗不斷地嗅嘉華身上,大狗好像有點慌,去房裡看它的小狗,又追著嘉華,還是不斷的嗅.嘉華跑到後院的空大水缸里,又爬上了廚房的窗子上.該笑還是該慌啊!
回二舅母家睡了,我買了零食給他們.還買了幾支牛奶準備給寶寶上車喝的.
晚上我跟朱玉,金紅睡.一個字:熱!到了凌晨就不熱了.
清晨,婆婆硬給我塞了200塊錢,我不可以推開她的手,她說:你不要氣得我這么苦好不.做人有時候真的挺難的.回來還要被媽說貪心.小舅把我的行李送到了窯下,小舅居然拿出50塊說是我奶奶的.我想不到奶奶竟然這么厲害.之前我已推回了給她,她又把錢放進曬乾的褲袋裡,可我就是有一種感覺,我猜到奶奶不會這么輕易放棄的.竟一下猜出了.心靈相通吧.我把錢放在桌上,用紙蓋住.等我的行李運出去後就笑著告訴我,我才笑到最後呢!可最後還是敗在小舅手上.
在窯下,姑姑到了,寶寶卻沒來.姑姑打算把寶寶放在家裡.我給寶寶的白買了.行李放在離我們很遠的地方,阿姨說:你以為這裡是廣州啊,那裡會有人拿!
小舅給我買了2支水,包子不要.朱玉突然出現了,她給我送來了牙刷,手巾.這個可愛的小妹妹,永遠都是笑嘻嘻的.
車廂里,我一直用毛巾捂鼻子,車子停下了,我用手巾把臉埋住了,突然卻哭起來了,想起公公.希望毛巾能掩埋我因哭泣而抽搐的臉.
寶寶沒有來了,廠里不再有樂趣,笑聲了,沒有人用最純真的聲音喊我姐姐了,沒有人對我媽說:舅媽番薯芋頭(這是小孩罵人的話兒),一切都沒有了.姑姑告訴媽寶寶沒來的時候,眼淚掉了下來.希望過了年,寶寶還會來.
回到城市,回到一片繁華,回到燈紅酒綠.單單只是,我,沒有回到家的感覺.
※本文作者：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