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灑劉公島

“此日漫揮天下淚,有公足以壯海軍”。

18分鐘的以現代高科技手段再現甲午海戰真實場景的影片結束了,螢幕上只留下光緒皇帝的這兩句詩。沖天的海浪,呼嘯的炮聲,震耳的吶喊,都已漸平息,我呆呆地望著那兩行仿佛正滴著鮮血的方塊字,已經是淚流滿面。其實,對中國歷史特別是中國近代史頗感興趣的我,對一百多年前的那場戰爭早已留下了刻骨銘心的記憶,然而在觀看的過程中,我還是睜大眼睛,生怕漏掉任何一個細節。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其實一直都在心裡默念著:不是的,不是的,歷史不是這樣的。怎么會是這樣的呢?

儘管我和我的同胞們是多么的不願意相信,但歷史是無法改變的。1894年的9月17日,在中國領海的海面上,劉公島見證了這最慘烈的一幕:號稱亞洲最強大的海軍艦隊——北洋水師全軍覆沒,甲午戰爭以中國的失敗而告終。當時的清朝政府,被迫與日本簽訂了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割讓台灣島,賠償白銀兩億三千萬兩。客觀地說,那並不是一場勢力殊懸的較量,因為雙方出動的軍艦都是12艘,在武器裝備上也都差不多。崇尚武士道精神的日本軍人固然勇敢頑強,而誓死保家衛國的中方將士也多驍勇善戰,且還有鄧世昌、劉步瞻這樣臨危不懼、視死如歸的指揮官。可就是這樣一場勢均力敵的大戰,結果卻是中國一敗塗地,而日本僅僅只有幾艘軍艦受傷而已。回想著這樣令人難以置信的結局,我只能把它歸結為天意:清王朝氣數已盡,將士們真的是“有心殺敵,無力回天”啊。

由於甲午戰爭的慘敗,發達的西方列強開始了對中國的全面侵略,劉公島從此被英國強行租借長達三十二年之久。這座距岸邊僅14海里的小島,雖面積不大,卻是扼守京津的門戶,成為一道橫踞在海上的天然屏障,素有“不沉的戰艦”之稱,可以說是扼守東陲海疆的軍事重地。天然屏障淪落他人之手,也就難怪外國人可以在中國的土地上耀武場威,橫行霸道了。

在所有為國捐軀的將士中,我們都記住了鄧世昌這個名字。是他,在致遠號失去戰鬥力的情況下,向全體將士發出了最後的吶喊:“吾輩從軍衛國,早置生死於度外,今日之事,有死而已”;是他,眼中迸發著仇恨的怒火,駕駛著致遠號,開足馬力全速向敵人的旗艦吉野號撞去;是他,在致遠號沉沒,自己和將士們落入水中時,一次又一次推開那條忠心耿耿名叫太陽的愛犬的營救,毅然以身殉國。鄧世昌,是那個腐朽、沒落的王朝里留給我們的最後的希望,是中國的軍魂、民族魂。因為有了他和他一樣的志士,中國就不會亡,中國就會再次雄起在世界的東方。

悄悄拭去眼角的淚花走出海戰館,站在暖暖的陽光下,心情輕鬆了許多,畢竟,那場慘烈的戰爭已經成為了歷史;畢竟,現在的中國已經不是一百多年前任人宰割的睡獅了。沿著海邊慢慢地走著,仔細地打量著這座在地圖上查不到的島嶼,驚奇地發現它竟是如此的美麗,全島被鬱鬱蔥蔥的綠樹覆蓋著,碧藍的天空上飄浮著幾朵白雲,一望無際的海面上天水一線,偶爾有幾艘海輪駛過,船尾湧起雪般的浪花,引來海鷗競相追逐,在海面上犁出一道瞬間即逝白色航線。不遠處海戰館的屋頂上,矗立著一座巨大的清軍將士雕像,他身披戰袍,手持老式望遠鏡,神情肅穆地遠眺著蒼茫的大海。他是誰?是鄧世昌?是劉步瞻?還是一個沒有留下姓名的普通士兵?或許,他誰都是又誰都不是,他就是一名中國軍人,在這裡日日夜夜守衛著祖國的海疆。

聆聽著前呼後涌的浪花輕輕拍打海岸發出的陣陣濤聲,想起了蘇東坡的那首《赤壁懷古》,情不自禁地吟誦了兩句“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輕嘆一聲,為著我們這個曾經輝煌的國度遭遇到的千般屈辱,為著那些滿懷報國熱忱的英雄難以選擇的生不逢時,更為了那個我們兄弟般對待的小小島國的恩將仇報。也許,只有在這個時候,我才真正體會到了我們的總設計師鄧小平那句意味深長的話“落後是要挨打的”。我們必須承認,近代以來,在西方已開發國家包括與我們隔海而鄰的那個小國通過工業革命走上發展的快車道時,我們的統治者還依然沉浸在夜郎自大的迷夢之中。於是,幅員遼闊、物產豐富的中國就成了那些已開發國家爭相蠶食的盤中餐;於是,中國人民在長達100多年的時間裡淪落為飽受欺凌的東亞病夫。痛定思痛,今天的中國正在進行著前無古人的偉大變革,中國人民在共產黨的領導下朝著復興大業的目標奮力拚搏。當中華復興的宏圖在我們手中實現的那一天,我們相信,鄧世昌和他的戰友們一定會笑傲九天。

※本文作者:風中的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