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簡介

宇文邕

宇文邕(543—578),字禰羅突,鮮卑族人,他當了十八年皇帝,死時僅三十五歲,史稱北周武帝,著名的軍事家、統帥。

北周皇帝。小字禰羅突。武川(今內蒙古武川西)人。宇文泰第四子,生於同州(今陝西大荔)。在位十九年。武成二年(560),權臣宇文護毒死明帝宇文毓,護立時為大司空、魯國公的宇文邕為帝,仍掌朝政。建德元年(572),宇文邕誅殺宇文護,始親自處理國務。宇文邕生活儉樸,諸事希求超越古人,對宇文護及北齊所修過於華麗的宮殿一律焚毀,對下嚴酷少恩,但果斷明決,耐勞苦,征伐時躬親行陣,得士卒死力。四年,他獨與齊王宇文憲等少數人劃策,力排眾議,決定伐齊並親自統軍,圍攻金墉城(今河南洛陽),因病還師。次年又率大軍伐齊,幾路並進,攻克平陽(今山西臨汾)。圍晉陽(今山西太原西南)軍事失利,自己僅而得免。其後聽從宇文忻“死中求生,敗中取勝”的建議,終於攻克晉陽。六年,入鄴,滅北齊。齊境有北魏所俘河西人世為廝役的雜戶,周境有從東魏及南朝梁江陵俘虜的良人沒為奴婢,他都豁免為良人。建德二年,宇文邕確決三教先後,以儒為先,道次之,佛教最後。次年禁佛、道二教,沙門、道士並令還俗,為歷史上廢佛“三武”之一。突厥強盛,目北齊、北周為在南兩兒。宇文邕不得不娶突厥公主為後,滅齊之後,宣政元年(578)宇文邕率軍分五道伐突厥,未成行而病死。兩三年之後,楊堅滅周。

宇文邕是宇文泰的第四子,據說他“幼而孝敬,聰敏有器質”。宇文泰因此很喜歡他,常對人說:“成吾志者,此兒也。”青少年時代的宇文邕,前途平坦,十二歲時就被封為輔城郡公。後來孝閔帝即位,他又被拜為大將軍,出鎮同州。明帝即位,宇文邕“遷柱國,授蒲州刺史,入為大司空,行御正,進封魯國公,領宗師,甚見親愛,參議朝廷大事”。宇文邕性格沉穩,不愛多說話,但如果有事問他,他總能說到點子上,所以明帝曾感慨道:“夫人不言,言必有中。”

武成二年四月(560)北周明帝被宇文護毒死,宇文邕即位,是為北周武帝。

北周武帝即位時,北周政局十分不穩,關鍵原因就在於宇文護壟斷了北周實權。

宇文護,又名薩保,是宇文泰的侄兒。西魏時,曾任大將軍、司空。556年,宇文泰病重臨終之前,曾鄭重地對宇文護說:“吾諸子皆幼,外寇方強,天下之事,屬之於汝,宜努力以成吾志。”宇文護表面許諾下來。第二年,他擁立宇文覺為帝,建立了北周政權。宇文覺“性剛果,惡晉公護之專權”(《資治通鑑》卷一六七《陳紀》一)。宇文護見他不服,不久就把他毒死,另立宇文毓為帝,是為北周明帝。北周明帝在位不過短短四年之久,宇文護又將他毒死,改立北周武帝。

周武帝深知宇文護勢力已經長成,所以剛開始時,他不敢暴露自己對宇文護的不滿。有這樣一件事說明了他的謹慎和精明。有一次,周梁躁公侯莫陳崇隨周武帝一同到原州,夜裡,他執意回到長安去。眾人都認為這件事有些奇怪。陳崇自以為聰明,便對自己周圍親近的人說:“吾比聞術者言,晉公今年不利,車駕今乎夜還,不過晉公死耳。”有人把陳崇的話傳了出去。周武帝聽說後,立即召諸公於大德殿,當著眾人的面責罵陳崇,陳崇惶恐謝罪。就在這一天夜裡,宇文護派兵衝進陳崇住所,迫使他自殺了。周武帝這樣做,起到了表明自己對宇文護決無二心的作用。不久,周武帝又用韜晦之計表彰宇文護,詔稱:“大冢宰晉國公,親則懿昆,任當元輔,自今詔誥及百司文書,並不得稱公名。”(《資治通鑑》卷一六九《陳紀》三)

宇文護的母親,被北齊俘虜,母子分離三十五年,後來北齊將她放回,周武帝對她也竭力奉承,“凡所資奉,窮極華盛。每四時伏臘,周主帥諸親戚行家人之禮,稱觴上壽”。用此來博得宇文護的歡心。

由於周武帝表面上的尊重、曲從,宇文護沒有像對宇文覺、宇文毓那樣對待他。然而在暗中,宇文護還是時時要挾周武帝,專橫跋扈,總想取而代之。

公元572年,周武帝決心剷除宇文護。一天,宇文護從同州返回長安,周武帝便與他一同來見太后,周武帝一邊走,一邊對宇文護說:“太后春秋高,頗好飲酒。雖屢諫,未蒙垂納。兄今入朝,願更啟請。”說著,又從懷中掏出一篇《酒誥》交給宇文護,讓他以此勸說太后。宇文護進到太后居處,果然聽從周武帝所言,對太后讀起了《酒誥》。他正讀著,周武帝舉起玉珽在他腦袋上猛地一擊。宇文護跌倒在地,周武帝忙令宦官何泉用刀砍殺宇文護,泉心慌手顫,連砍幾刀都沒有擊中要害。這時,躲在一旁的周武帝母親的弟弟衛公直跑了出來,幫忙殺死了宇文護。誅宇文護,是北周武帝一生中的大事。它使周武帝避免了走短命皇帝的老路,把北周從內亂傾軋中解救出來。

宇文護被殺後,北周的大權才真正開始掌握在北周武帝手中。周武帝除去了心頭之患,開始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他在父親宇文泰所建立的基礎上,終於使原來弱於北齊的北周,轉弱為強。

北周武帝一生中另一件大事就是滅佛。

南北朝時,佛教開始在中國傳布興旺起來,有人上書警告最為佞佛的梁武帝說,天下戶口幾乎被寺廟占去了一半。北朝佛教的影響更大,北魏末年有佛寺三萬餘所,僧尼達二百萬以上。北齊佛風更熾,境內佛寺四萬多所,僧眾二百萬。僧侶不僅干涉政治而且干涉經濟,寺院經濟日益發展,僧侶地主和世俗地主互相爭奪土地和人民,大量的壯勞力投入佛門,國家因此而失去兵源。佛教對當時社會的衝擊,不亞於洪水猛獸。一些統治者雖說也感受到了佛教對國家政治、經濟、軍事的衝擊,但他們卻不願對佛教採取什麼措施,因為佛教能欺騙和麻痹廣大窮苦大眾,封建統治者正是看中了佛教的這一作用。所以宋文帝說如果天下的百姓都信佛教,“則吾坐致太平,夫復何事!”正因為如此,南北朝的統治者對於佛教一般都是採取政治上保護、經濟上支持的政策。比如梁武帝把佛教定為國教,幾次捨身到同泰寺去當“寺奴”。因此,在當時滅佛是需要勇氣和毅力的。在北周武帝之前,魏太武帝也曾滅佛,魏太武帝滅佛主要採取武力,而北周武帝滅佛主要採取和平的方式,所以效果更好些。

天和二年(567),有一個叫衛元嵩的人給周武帝上書,認為“唐、虞無佛圖國安;齊、梁有寺舍而祚失者,未合道也。但利民益國,則會佛心耳。夫佛心者,大慈為本,安樂含生,終不苦役黎民。”因此,他建議周武帝滅佛。

衛元嵩本是四川的一個和尚,為了譁眾取寵,他聽從自己老師的建議,故意裝瘋賣傻。後來,他到了長安,一方面與當朝權貴結交,一方面玩弄故伎,讓大家認為他是與眾不同的奇人,他對周武帝鼓吹滅佛,也本是出於這一目的。可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衛元嵩的建議正符合急於求治的周武帝的心意,出於政治、經濟、軍事上的考慮,周武帝決定滅佛。

不久,周武帝先後召開了幾次大會,召集百官、道、僧聚集一堂,討論是否應該滅佛。儘管周武帝滅佛之意已很明顯,但討論進行了四次之多,仍無結果。因為當時佛教已深入人心,扭轉世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重要的是,當時朝廷中掌握實權的是宇文護,宇文護是虔誠的佛教徒,滅佛之事,阻力首先來自於他。所以,當時滅佛的條件遠未成熟。

公元572年,周武帝誅殺宇文護,把大權收歸己有之後,於次年十二月,又召集道士、僧侶、百官再次討論佛、道、儒三教的問題。這一次,“帝升高坐,辨釋三教先後,以儒為先,道教為次,佛教為後”。把佛教抑為最末,事實上已是滅佛的前奏。當時有些佛教徒不知周武帝用意所在,還一個勁地爭辯不休,說明佛教當在道教之上,心裡很不服氣。而另一些明眼人卻看透了周武帝的心事,指出:“若他方異國,遠近聞知,疑謂求兵於僧眾之間,取地於塔廟之下,深誠可怪。”他們認為周武帝這樣做並不能達到預期目的,因為“但頑僧任役,未足加兵;寺地給民,豈能富國”(《廣弘明集》卷24《周釋曇積》《諫周高祖沙汰僧表》)。

僧侶的譏諷、反抗都無濟於事,反而更增添了周武帝對滅佛的決心。建德三年(574)五月十五日,周武帝下詔“斷佛、道二教,經像悉毀,罷沙門、道士,並令還民。並禁諸淫祀,禮典所不載者,盡除之。”一時間,北周境內“融佛焚經,驅僧破塔……寶剎伽蘭皆為俗宅,沙門釋種悉作白衣”(《歷代三寶記》)。

建德六年(577)正月,周武帝率軍攻入齊鄴城。當時齊地佛風最盛,周武帝決心將尊儒滅佛的政策在齊地推行。齊國有一個叫熊安生的國子博士,博通五經,聽說周武帝入鄴城,連忙叫家人掃門準備迎接周武帝前來拜訪,他的家人都感到奇怪,熊安生說:“周帝重道尊儒,必將見我。”果然不久,周武帝就親自來拜見他了。周武帝給了這個儒生很高規格的禮遇,“不聽拜,親執其手,引與同坐,賞賜甚厚,給安車駟馬以自隨”(《資治通鑑》卷一七三《陳紀》七)。在尊儒的同時,周武帝又召集北齊僧人,講敘廢佛的理由。僧人慧遠以地獄來威脅周武帝,他警告周武帝說:“陛下今恃王力自在,破滅三寶,是邪見入。阿鼻地獄不簡貴賤,陛下何得不怖。”(《廣弘明集》卷十《敘釋慧遠抗周武帝廢佛教事》)周武帝沒有懼怕所謂死後下地獄的警告,下令禁斷齊境佛教。

周武帝滅佛一事,被佛教徒視為佛教浩劫,竭力攻擊。但從當時歷史來看,周武帝的滅佛對社會發展所起的作用是利大於弊的。周武帝不顧世俗偏見,從公元574年到578年,他下令“毀破前代關山西東數百年來官私所造一切佛塔,掃地悉盡。融刮聖容,焚燒經典。八州寺廟,出四十千,盡賜王公,充為第宅。三方釋子,滅三百萬,皆復軍民,還歸編戶。”(《歷代三寶記》)

周武帝滅佛,時間較長,涉及面廣,觸動深,成績很可觀,這一點是值得充分肯定的。因此當時有人稱讚說:“帝獨運遠略罷之(指滅佛),強國富民之上策”(《廣弘明集》卷七《敘列代王百滯惑解》)。滅佛事實上也起到了“民役稍希,租調年增,兵師日盛。東平齊國,西定妖戎,國安民樂”的作用。正因為北周成功的滅佛運動,才使它國力大大增強,為滅齊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周武帝一生中第三件大事,就是滅北齊,統一北方。長期以來,北周和北齊的關係主要是戰爭關係,雙方互有勝負,力量大體均衡。但是自從北周武帝親政後,情況發生了很大變化:一是經過滅佛,國家經濟勢力增長;二是吸收均田上廣大漢族農民充當府兵,擴大了府兵隊伍,軍事優勢形成;三是北與突厥和親,南和陳朝通好,外交策略上的成功。而北齊,卻處於“政出多門,鬻獄賣官,唯利是視,荒淫酒色,忌害忠良。闔境嗷然,不勝其弊”(《周書·韋孝寬傳》)的狀況。

北齊後主高緯是歷史上有名的昏君。他不愛說話,膽子又小,因此不願意接見大臣。大臣向他奏事時,都不敢抬頭看他,往往是把要講的事撮其大要,略略一說就慌忙退出了。高緯對理政全無興致,日常生活卻十分奢侈,“後宮皆寶衣玉食,一裙之費,至直萬匹,競為新巧,朝衣夕弊。盛修宮苑,窮極壯麗,所好不常,數毀又復。百工土木,無時休息,夜則然火照作,寒則以湯為泥,鑿晉陽西山大像,一夜然油萬盆,光照宮中”(《資治通鑑》卷一七二《陳紀》六)。高緯整日裡和一些寵臣、美姬鬼混,自彈琵琶,唱無愁之曲,近侍和之者以百數。齊朝的老百姓給他送了個雅號,稱為無愁天子。高緯還隨意封官,連他寵愛的狗、馬、鷹、雞都被封為儀同、郡官、開府。北齊的政治一團漆黑。

北周武帝看清了北齊混亂的局勢,決定出兵伐齊。公元575年七月,周武帝命宇文純、司馬消難,達奚震為前三軍總管,宇文盛、侯莫陳瓊、宇文招為後三軍總管。楊堅、薛迥、李穆等率軍分道並進。周武帝自率大軍六萬,直指河陰。周軍進入北齊境內,紀律嚴明,“禁伐樹踐稼,犯者皆斬”。頗得民心。不久,周武帝所部順利攻下了河陰城(今河南孟津縣東)。齊王憲部拔武濟,進圍洛口,攻下了東、西二城。周軍包圍中城(今河南孟縣西南)達二十天,久攻不下。周武帝自率所部攻金墉城不克。九月,齊右丞相高阿那肱從晉陽率大軍援救河陽,周武帝得了急病,只得退兵。

第二年(576)十月,北周再次出兵伐齊。此次伐齊,周武帝集中了十四萬五千兵力,改變了前次進軍路線,親自率部直攻晉州。他對群臣解釋此舉意圖時說:“前出河外,直為拊背,未扼其喉。晉州本高歡所起之地,鎮攝要重,今往攻之,彼必來援;吾嚴軍以待,擊之必克。然後乘破竹之勢,鼓行而東,足以窮其巢穴,混同文軌”(《資治通鑑》卷一七二《陳紀》六)。周軍以越王盛、杞公亮、隨公楊堅為右三軍,譙王儉、大將軍寶泰、廣化公丘崇為左三軍,齊王憲、陳王純為前軍。十月下旬,周軍主力進抵平陽城下,北齊晉州刺史崔景皓等投降。平陽為晉陽門戶,在軍事上具有重大意義。周武帝接受了上次伐齊失敗的教訓,派上開府儀同大將軍安定梁士彥為晉州刺史,留精兵一萬鎮守平陽城。

北齊後主高緯在周軍進攻平陽的時候,正帶領妃子馮淑妃在天池(今山西寧武縣西南管涔山上)打獵,晉州告急的文書,從早晨到中午飛馬傳送了三次,右丞相高阿那肱居然不去報告高緯,理由是:“大家正為樂,邊鄙小小交兵,乃是常事,何急奏聞!”一直到晚上,信使來說:“平陽已陷。”高阿那肱才上奏高緯戰事情況,馮淑妃卻要求高緯“更殺一圍”。高緯竟然置如此緊急的戰局而不顧,又和馮淑妃盡興打起獵來。唐詩人李商隱《北齊二首》詩云:“巧笑知堪敵萬機,傾城最在著戎衣。晉陽已陷休回顧,更請君王獵一回。”就是諷刺此事的。

十一月初,北齊後主率齊軍主力十萬到達平陽,開始將平陽城包圍,晝夜不停地攻打。城中情況危急,城堞皆盡,城牆完好處不過數仞而已。齊周雙方短兵相接,或交馬出入。周外援不至,守城將士有些驚慌,梁士彥慷慨自若,對將士們說:“死在今日,吾為爾先。”於是周軍奮勇爭先,無不一以當百。齊軍稍退,梁士彥立即命令城中軍民乃至婦女,晝夜修城,三日就把城牆修好了。齊軍挖地道攻城,城坍陷了一處,將士乘虛而入,可就在這緊急關頭,高緯突然命令將士暫停攻城。原來傳說晉州城西石上,有聖人遺蹟,高緯要和馮淑妃同去觀看,馮淑妃塗脂抹粉,耽誤了很長時間才姍姍而來,這期間,周軍早已搶時間用木板把缺口擋住了。高緯又恐城中射出的弩矢傷了馮淑妃,特抽出攻城的木料,築造遠橋。這樣一折騰,齊軍失去了攻城的有利時機。

十二月,周武帝從長安趕赴平陽,周軍其他各路也聚集平陽,約有八萬兵力,周軍臨城而陣,東西長達二十餘里。起先,齊軍怕周軍猝然而至,曾想出一個辦法,在城南穿塹,從喬山至於汾水,齊王高緯見周軍到來,便下令齊兵在塹北布陣。周武帝命齊王憲前去探看虛實,齊王憲回來很有信心地對周武帝說:“請破之而後食。”周武帝聽了十分高興說:“如汝言,吾無憂矣!”周武帝乘著馬,巡視周軍,一邊走,一邊高聲讀出各軍主帥姓名以示慰勉,將士喜於被知,精神更加振奮。

高緯對高阿那肱說:“是戰好呢,還是不戰好?”高阿那肱回答說:“吾兵雖多,堪戰者不過十萬……昔攻玉壁,援軍來即退。今日將士,豈勝神武(指高歡)時邪!不如勿戰。”也有人主張與周戰,如有一個叫安吐根的說:“一撮許賊,馬上刺取,擲著汾水中耳!”高緯主意不定。齊的群臣中又有人提出一條可笑的意見說:“彼亦天子(指周武帝),我亦天子。彼尚能遠來,我何為守塹示弱。”高緯對這條意見很讚賞,認為“此言是也”。於是下令填塹。

本來,周武帝一直想進攻齊軍,卻苦於被塹阻擋,現見齊軍主動把塹填平,不禁大喜,連忙下令進攻齊軍。

兩軍交戰,實力不相上下,後來齊軍略略後退,馮淑妃就驚慌失措地大聲喊道:“齊軍敗啦!齊軍敗啦!”齊錄尚書城陽王穆提婆急忙對高緯說:“趕快走,趕快走呀!”高緯帶著馮淑妃慌忙向高梁橋逃去。齊師君主一逃,頓時軍心大亂,連戰皆潰,死者萬餘人。“軍資甲仗,數百裡間,委棄山積。”

平陽之戰,北齊主力實際已被打垮。高緯逃回晉陽,想逃往北朔州(今山西朔縣),進而投奔突厥。他一出晉陽城,群百紛紛逃離,連穆提婆見大勢已去,也轉而投奔周武帝去了。

齊後主高緯逃到鄴城,企圖重整軍容,斛律孝卿請他接見將士,並為他事先準備好講稿,告訴他要“忼慨流涕,以感激人心。”高緯走到將士面前,突然記不起該要講的話,於是大笑起來。見高緯笑,左右隨從也禁不住跟著大笑。將士們見此情景,都非常氣憤,紛紛說:“你皇帝都不著急,我們還急什麼!”於是皆無戰心。

高緯在鄴,還搞了一個禪位的把戲,將皇帝位子讓給了八歲的兒子高恆,自己當起太上皇來。公元577年正月,周武帝率軍攻破鄴城,高緯於先一日逃往濟州,又從濟州逃往青州,準備投奔陳朝,為北周追兵所俘,送往長安,第二年被殺。

周武帝滅齊,統一北方,在歷史上具有十分重大的意義。它結束了自東西魏分裂以來近半個世紀的分裂割據局面,使人民免受戰爭苦難,得以重建家園,恢復生產,從而促進了整個北方政治、經濟、文化方面的廣泛交流和發展,為隋統一中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可以說,沒有北周北齊的統一,就沒有後來南北朝的統一。

周武帝一生,致力於改革。他在父親宇文泰勵精圖治的基礎上,實行了一系列的改革措施。公元573年,周武帝下令改“軍士為侍官”,吸收均田上的漢族農民充當府兵。當兵本人可以免除租調和徭役,他們的家庭在三年內也可以不交納租調和服徭役,原來為地方豪強大族所控制的農民,現在直接為朝廷所掌握。這是周武帝對府兵制所作的一項重大改革內容。滅齊以後,他把改革擴展到了整個北方。就在滅齊的這年八月,下詔“凡諸雜戶,悉放為民,配雜之科,因之永削。”十一月,又規定“自永熙三年七月以來,去年十月以前,東土之民,被抄略在化內為奴婢者,及平江陵之後,良人沒為奴婢者,並宜放免,所在附籍,一同民伍。若田主人猶須共居,聽留為部曲及客女。”次年,又下令釋放豆盧寧攻打江南武陵等地所俘“民庶為人奴婢者”成為百姓。他還注重廣辟農田,興修水利,於“蒲州開河渠,同州開龍首渠,以廣灌溉”。周武帝在“六條詔書”的基礎上,制定了“刑書要制”。“要制”在本質上是鎮壓人民的,但對豪強地主隱沒土地和人口也同樣施以重典。如規定正、長隱沒戶口五戶和十丁以上或土地三頃以上的處死刑。此外,他還頒發了統一的度量衡,便利於商業交往。所有這些改革措施,順應了歷史發展的要求,促進了生產力的解放,對當時經濟的恢復,社會的安定,起了積極作用。

周武帝一生戎馬倥傯,能和將士同甘共苦,身先士卒。他“銳情教習,至於校兵閱武,步行山谷,履涉勤苦,皆人所不堪……每宴會將士,必自執杯酒或手付賜物。至於征戰之處,躬在行陳”,故“能得士卒死力”。

周武帝一生,勤於政事,生活簡樸,平居常穿布衣,蓋布被,後宮不過十餘人。前宇文護掌權時所建宮室,“悉令毀撤,雕斫之物,並賜貧民”。連《資治通鑑》作者司馬光也不止一處談到他“性節儉”,稱讚說:“周高祖可謂善處勝矣!他人勝則益奢,高祖勝而愈儉。”

周武帝不愧為南北朝時期的一代英主,可惜正當他打算“平突厥,定江南”,實現統一全國理想的時候,不幸於出征前夕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