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社會的發展,人們對社會道德的要求也越來越高。讓座已經成為道德意識提高的表現,並常常為人稱道。
然而,正如材料所反映出的問題,面對道德,很多人還是習慣於抬頭仰望,不習慣於挪動身體。我們該以怎樣的姿態來面對道德,不得不引人深思。
文明禮讓作為一種關乎傳統的更高的道德要求,在此次讓座事件中卻充當了一道社會命令,並被實施“責任分配”——年輕人因為其年齡小,被動地分擔了更多“責任”,那么不讓座就讓他自然而然地成為眾矢之的。其實,無論是眾人自身無承擔道德的自覺,還是對年輕人不問緣由的冷嘲熱諷,都體現了人們道德意識的看似到位而實際行動的缺失。這些人將自身置於局外人的位置,以仰望的姿態期待道德、要求社會,並非真正對社會有訴求、對自身有要求,只不過是一種動機不純的服從與命令。
所謂道德,標誌著良知的底線,而良知不過起源於人類最柔軟的體恤的衝動。安·蘭德說:“道德只能建立在個體理性的基礎上,而不是任何宗教、情感、社會、國家、階級以及任何形式的集體。”從這個意義上講,履行道德本質上是個體體恤的衝動。只要願意,無論是年輕人還是年長者,任何人都有責任去踐行道德,而在衝動之外的“服從與命令”式的關懷都值得被懷疑。
加西亞·馬爾克斯在談“作家責任”時說:“我把責任分成兩種:第一種是對故土的責任,第二種是對人們幸福所負的責任。”——對人們的幸福負責,正體現了與仰望相對的為人類共同體服務的道德要求。每個人必須對其自身負責,這無疑是正確的,但只有個人將自身置於共同體中,並願意承擔對他人的責任時,“傳統美德”才不止於口頭或書上,道德才能成為與精神匹配的社會契約。
我想起魯迅說過的“無窮的遠方,無數的人們,都和我有關”;想起斯德哥爾摩的青年為了保護國王花園的綠地,築成人牆與騎警對抗,使捷運建設被迫改道;想起法國作家左拉為了一位素昧平生的被政府誣陷的猶太人不惜付出流亡的代價,憤然指控國家“犯罪”……他們都為人或物承擔起看似無關的責任,卻並非“得不償失”。他們的經歷告訴我們,不僅道德不止於仰望,道德背後與其本質相同的對正義等美好品質的呼喚也不應止於仰望。道德之所以美好,關鍵還在於個人願意踐行,以關懷的目光回應對美好的呼喊,同時不忘向黑暗伸出手去。
道德不止於仰望,也許僅起源於某個有體恤衝動的人從座位上站起來,對“沉默的大多數”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