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手拉手(清明節獻給母親的祭禮)

母親逝世半年了,在這半年中,無一時刻心中放得下母親,母親時時縈繞在眼前,夢中常常哭喊著醒來,悲痛的情緒始終包圍著我無法釋懷,在此祭文一篇來哀悼母親。

母親叫王秀芹,生於1933年,卒於XX年,享年82歲。

母親幼年時正是中國艱難的抗戰時期,父親早年仙逝,和32歲就守寡的姥姥相依度命,在那個國家歷受磨難的時期,是姥姥堅貞的性格造就了母親。姥姥是中共地下黨員,這在當時落後的農村中不多見,記得當時我在上黃驊中學時寫過一篇作文,記敘得就是姥姥顛著小腳,帶著母親送情報的危險一幕:母親當時是孩子,姥姥就把情報裝進母親吃得一節甜高粱節中,邊吃邊走,混過偽軍的檢查,成功把情報送出,我當時的班主任是許建國老師(後任黃驊市副市長),給我的作文畫得都是紅圈圈,當時的自己很是為姥姥母親驕傲自豪。

就是在這樣的苦難中長大,母親的大是大非觀念日益增強,在18歲時也光榮的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後來母親遇見了父親,父親是下鄉工作組成員,共同的工作經歷使兩人彼此了解,結為伉儷。

父母一生共養育了女兒6人,在建國初期那困難的年代,其艱難程度可想而知,而且有上學的小叔子和一個小表舅,就在自己養育兒女艱難的歲月里,小叔叔來要一個籃球,小表舅來信要一個數學用圓規,當時對於父母收入20多元月家庭來講,10多元的東西就是一個天文數字,但父母不說一個“不”字,咬牙買下寄去,全家卻面臨缺吃少喝的日子,後來小表舅倪樹聲當上了滄州四學校的校長。

母親助人為樂的精神源於姥姥的言傳身教,姥姥有了一點好東西,總是樂於與人分享,東家端一碗餃子,西家拿一把青菜。母親與姥姥是一模一樣,在國家三年困難時期,她帶著自己的一幫女兒,也是缺衣少喝,我們的衣服總是大補丁,小補丁,放學以後撿煤核,拾柴禾,夏天放學就去打草,曬乾後給生產隊餵牲口,換回鉛筆,作業本。晚上點一盞油燈,母親帶著全家熬夜,生產隊有一種副業,拆線:就是把一種秋衣的下腳料拆開,做成棉紗,換成工分,補貼家用,勤儉的母親,想盡千方百計,為生活奔波,讓女兒們不致挨餓,自己總是也說:“兒女多,涼水熱水不敢喝”,比喻當時生活的窘迫。即使這樣,母親還奉養著姥姥,姨姥姥,爺爺,二奶奶,有兩個略帶痴呆的表哥還時不時過來吃住,老家的親戚過不下去了,也來投奔,住個1個月2個月,左鄰右舍孩子們也時不時過來接受母親給的一塊餅子或者是一小勺菜湯,這樣苦難的生活母親堅強的面對,不因自己的困難而對投奔來的人稍加顏色,放棄幫助。急人就困,是母親做人的原則。母親的美德獲得眾人的尊重,表舅倪樹聲在教育界退休後,從滄州頻頻來看望這個表姐,表達著對表姐的這份恩情的回報。

母親精神也同樣影響著女兒們,我在家行五,我二姐去當兵,保家衛國去了新疆,不遜於男兒。三姐王英明是黃驊女企業家協會會長,事業有成,也樂於做慈善事業,各種善舉的紀念扁、杯、證書,比比皆是,三姐的女兒縢歡工作以後也定向資助貧困大學生,曾經在百度新聞中報導過,可謂家風源遠流長。

母親經過苦難的童年,困難的中年,老來該享福了,可她不願意拖累女兒們,自己就找樂趣,和父親種一種菜園,東家西家送送她的勞動果實,周圍鄰居們都吃過她的青菜蘿蔔。我也老了,就日日拉著母親的手送她到地里,晚間再拉著她的手送回家中,母女的感情在和老人相處的時日中越釀越醇,其實母女的手就一直未曾離開過,是忙碌的工作讓我忽略了。

記得我出嫁時母親的依依不捨,母親拉著我的手,偷偷把1千元塞給我,那是婆家的聘禮,我驚愕了,那時我工作的月工資是49.90,原來我的嫁妝都是母親省吃儉用給我置辦的呀,母女二人手拉手,囑咐我好好同婆家過日子。我心裡五味雜陳,可愛可敬的母親為女兒操盡了心,送女兒出門子子又用去大筆錢,該時興陪送的家電手錶腳踏車一樣不缺,可自己從未捨得買一件新衣,硬從牙縫中省出女兒的嫁妝,可敬的母親,崇高的母愛,我怎樣能回報得您萬一呢!

受母親的影響,秉承母親的精神,過婆家門後一個月小姑出嫁,為讓小姑出嫁得風光,我馬上拿出400元錢給小姑添置了錄音機,讓小姑高高興興出嫁。

我從小體弱多病,住院時母親反而去伺候我,那時母親就拉著我的手,默默念叨著,老天爺,快快讓我的五女好起來吧!我在病榻上也拉著母親的手,感受的濃濃的母愛,也同時安慰母親,我是要好起來的,女兒還要伺候您老呢!

記得母親70歲時得了一場大病,積極治療的同時我憂心如焚,我曾去過軍馬站廟宇禱告:求神明保佑母親,我願借壽XX年給母親。回來後我拉著母親手,高興告訴母親,你就要好起來了,也不知是醫院高超的醫術,還是我虔誠的禱告,果然母親好了,我內心的高興無以復加。

母親健健康康,做女兒們的高高興興,前些年,我年年拉著母親的手去旅遊,我要母親快快樂樂的,補償她年輕時所受的苦難,享受不到的樂趣,我們姊妹6人,拉著母親的手,去過大連、青島、嶗山、野三坡、雲台山、雲南等,母親高興得照相若干,回家後沖洗放大。拉著女兒們的手,說:我可享了女兒的福了!母親的滿足也是女兒們最大的快樂。

最近2年,母親得了心衰,女兒們更是與母親手拉手,寸步不離,在最後的日子裡,母親已難受得喘不上氣來,只要輪到我值班了,進病房,母親總是攥著我的手放在她的被褥里說:“暖暖,看多涼”!到最後她說話異常艱難了,根本就無法躺下了,就示意我把手給她,她自己拉著我的手,用她的手溫為我取暖。我因為母親的病醫石無效已心力交瘁,那裡就顧得到冷了,滿心的焦躁,也拉著母親的手不願意撒開,淚卻不敢流。就在農曆十月一,民間上墳的日子,我到了祖宗的墳上,大哭:上天啊!母親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別把病痛的折磨加在她身上了,求求你了!是我的祈求感動了上蒼吧,農曆十月初二凌晨4時,母親終於平安睡去。

母親睡去,母親睡去,我每天看著母親被病痛折磨的撕心裂肺的痛苦也隨母親去了,母親終於能安安穩穩的躺下睡覺了。母親躺在靈柩上兩天來,我與母親手拉手,始終不能放開,淚如泉湧,萬般不捨。入殮了,母女的手也讓眾人撕開,我心有不甘啊!從此陰陽兩隔,再想母女牽手萬難萬難,娘啊!娘啊!世界上千言萬語也表達不盡我們母女的依戀,你不捨我,我也不捨您啊!母親,母親……

放開女兒的手,母親隨雲而去了,從今往後,我回家叫媽媽,無人應,伸手拉母親,兩手空空,離家後背上送行的目光也不見了蹤影,我心空落成一個無底的深洞。

母親,你是世界上所有母親的縮影,你把愛都給了女兒,給了眾人,而唯獨沒有自己。你走後3天圓墳,天空拋灑下細雨,那是老天收集起的女兒思念的淚水,媽媽,來世我們還做母女,再續母女情!

天堂的母親,願你聖潔的手撒播下無限光輝,普照萬物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