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印象

下午把年邁的母親送上去上海的火車,望著他老人家佝僂的身影,滿頭的白髮和滿臉的興奮,鼻子酸酸的,強忍著快要脫落的眼淚向她揮手,隔著厚厚的車窗笑著,心裡不是滋味。這一去又不知到哪天才能回蕪湖。

母親已經八十又六了,可精神挺好。在上海阿姨家,每天生活很有規律,早起稍微活動活動,喝杯麥片,吃點早點,然後再出去晃晃,買買小東西,吃過中午飯就和幾位老太太打打麻將,下午四點多鐘回來,洗洗澡,吃吃飯,看看新聞,準備睡覺。

別看老太太生活平平淡淡,沒什麼讓人心動,令人羨慕的地方,可就是這種平凡、閒淡看似無味的日子,才讓老人家顯得如此清雅,如此淡定,如此美麗。

老太太年歲已大,可好奇心不比我們少,對外面的世界渴望了解,對新生事物熱情追求。經常和我們說她聽來的“新聞”。什麼油價呼呼地漲是美國的錢在貶值啦;奧運會金牌中國要奪三十多枚多難啊;大個子是姚明,很有錢但很有愛心啦;小區的小車多得讓人沒法走路啦等等。特別讓我們佩服的是她居然能跟著電視的滾動螢幕很清楚地讀出下方的字幕,遇到不認識的還很謙虛地說“這個字我認不得”,我們告訴她後,她會很認真地學一遍,還很天真地指著螢幕說:“它怎么走啦,我還沒看清呢”。我上網的時候,她會彎下腰看看電腦螢幕上的選單,會問這些東西從哪來的,電視上怎么沒有。我告訴她這些是電腦軟體自帶的,她居然用手捏捏電腦說,“不軟嘛”。

別以為老太太八十多歲就老態龍鍾了,我媽可與別人不一樣。她走路會儘量把頭抬高、腰拉直,哪怕回家躺半天,也不聽我們勸。她說腰彎了,人就沒樣子了,不能讓人覺得老了就難看了。更讓我們拿她沒辦法的是,上我們家六樓,一百多個台階居然一口氣登完,雖然累得氣喘吁吁,連話也不能說,可每次如此。她說,我不喜歡走走停停,累一下就累一下,累完了坐下來不就舒服了嗎。

可我媽畢竟是八十多歲的人了,也經常犯糊塗,前面說的話後面就忘了,不一會兒她就會再說一遍,很專注,生怕漏了哪個部分,我們聽夠了她也不知道,來了別人再一遍一遍的重複。她吃東西也很小心,把別人的“經驗”記得很清,還不斷以此來教導我們,宛如是位老專家。逢到孫子、重孫子,那個喜得,無法形容,但說的最多的還是“當心點啊,外面危險得很啊”,這也減少了不少孩子們初見她時的熱情。

不過我們挺福氣的,老太太這么大年紀身體還硬硬朗朗的,腿腳輕便,思維不減,我想這就是老太太的賢德,更是她的堅強性格和不服老的心態。願老媽越活越精神,越老越健康。我們永遠愛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