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聽到“父親是那登天的梯,父親是那拉車的牛”這句歌詞時,我就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父親。 父親是一名教師。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父親靠他一個人幾十塊錢的工資維持著我們五口之家的生活,其中的艱辛可想而知。我記得,父親都是利用有月亮的晚上到大山里去砍柴,因為白天他要給學生上課。為了給自己壯膽,他每次都會叫上我。夜晚的深山,一切都是那么的寂靜,偶爾還會傳來貓頭鷹悽厲的叫聲,讓人毛骨悚然。
為了多砍點好柴禾,父親經常帶我到山高林密的地方。有一天晚上,由於光線太暗,再加上對路況不熟悉,父親腳下一滑,順著山坡滾了下去。要不是正好有一棵大樹攔住了父親的身體,他很可能受重傷。當時,我邊喊著“爸爸,爸爸”,邊連滾帶爬地到了父親身邊,問:“沒事吧?嚇死我了。”父親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回答我說:“放心吧,啥事也沒有。”看著父親一身的狼狽,我的眼淚掉了下來,心想:自己要快快長大,好幫父親多乾點活,減輕家裡的負擔。第二天,當父親像往常一樣去上班的時候,我發現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我心裡別提有多難受了。
我上高三的那一年,由於貪玩,最終沒能考上大學。心高氣傲的我開始破罐子破摔,整天無所事事。父親看在眼裡,急在心上。他為了讓我振作起來,苦口婆心地勸說:船長和水手是不一樣的,雖說他們只是社會分工不同,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但船長會得到一船人的認可,而水手可能只會得到自己的認可。
在父親耐心的勸解下,我決定復讀,參加來年的高考。可想復讀還得找我曾就讀的學校的校長。雖然父親也在教育行業工作,但和我們校長並不熟。為了我能順利復讀,從未求過人的父親找到了校長,懇求校長讓我復讀一年。校長非常為難地說:“按照國家的有關政策,我們不能收復讀生。”“為了孩子的未來,我求您破一次例吧!”父親的苦苦哀求最終打動了校長,我又回到了久違的校園。通過一年的努力,我終於如願考入了大學。
XX年,百年不遇的洪水襲擊了整個遼西大地,父親所在的學校也未能幸免於難。看著傾注了自己全部心血的學校即將被夷為平地,父親再也受不了,他不顧危險和校工大叔一起搶救教學儀器。水漫到了父親的腰間,他隨時都有可能被洪水沖走。但為了孩子的明天,為了學校的一切,父親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當凌源電視台的記者採訪父親時,很少流淚的他卻淚流滿面,一時竟無從說起。父親當年被評為優秀教師時,家人都認為可喜可賀,可是父親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後來,我組建了自己的小家庭。由於都是剛參加工作,我和妻子的工資僅能維持日常生活的開支。當寒冷的冬天來臨時,為了節約開支,我給父親打電話,讓他把家裡用不著的爐子給我們送來。父親二話沒說,給學生上完課,就急匆匆去了火車站。由於上課耽誤了時間,再加上遇到了交通堵塞,當父親背著爐子趕到火車站時,火車正緩緩進站。父親一邊跑一邊向火車揮手,當火車停下來的時候,他也汗流滿面地跑到了火車旁。父親和火車賽跑的畫面永遠地印在了我的腦海里。
現在,和父親在一起,我們沉默的時候居多,但我時刻都能感覺到落在背上的父親那充滿愛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