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的季節

雪,天地間白茫茫的一片。那六個瓣的雪花想來一定是冰冷的,要不何以凍結了語言,悄然飄落。

為羽似絮的雪花飄飛著,從遙遠的天際飄向廣袤的大地,饑渴的心卻得不到慰藉,失望的雪花消失了,只留下水珠點點,那晶瑩透亮的珠兒莫非是雪花的淚跡?

那有著美麗名字的雪兒不也曾有過這樣的淚眼嗎?

雪兒的皮膚嬌嫩得象雪花那樣潔白;她的心靈脆弱得象雪花那樣純淨。

那回班裡照集體照,而雪兒剛好那幾天因病請假了,整個過程中沒有人提到過她,甚至沒有人的腦海中閃過她的影子。人在快樂時常常會忽略別人的孤寂。

在那個班從來沒有人在意雪兒是否聽得見他們對她的評頭論足,高談闊論。各種骯髒的、侮人的字眼出現在他們那糜爛的嘴巴里,而她只能假裝沒聽見,默默地忍受著這一切。她不想解釋,也懶得去解釋,沒有一個人想過要站在她這邊為她說話,也沒有人敢站在她這邊替她說話,因為沒有人希望會因此而和她一起遭到別人不公的排擠和議論。人往往就是這樣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雪花在空中飄飛,希望引起人們的注意,她的渴求卻得不到滿足,只能黯然飄落。雪花實在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情感,但這不應成為冷落她的藉口。

那是一個寒冷的季節,那亦是寒冷的一天,天空下著小雪,雪花打在雪兒粉嫩的臉上,融在那兩行晶瑩的淚珠中。淚花中除了傷心和絕望似乎還隱藏著一份幽怨。原來她最終被迫選擇了復讀。她臨走時在黑板上寫下了一個字“恨!”。一個恨字包含了她內心多少的痛苦,多少的委屈啊。她恨得理所當然。

雪兒從小就體質不好,幾乎每天都要打針,針打多了肯定會產生一些副作用的,她的牙齒首當其衝,常委最嚴重的受害者。兩顆門牙首先是壞掉了,繼而是斷掉了,一張嘴就能看到她缺了兩顆門牙,而且說話也會漏風。她既自卑又很無助。醫生說她年齡還小暫時不能鑲牙。

一次幾個可惡的男生在黑板上和雪兒桌子上寫東西罵她,叫她“缺牙婆”,很不幸的是剛好給她撞見了。眼淚如決堤的洪水般滔滔不絕。她憤恨地在黑板上寫下了“男生通通去死!”。那一刻,她真的有把那群男生都殺死,然後自殺的衝動。因為從小就被人嘲笑的她真的很自卑。後面的時間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過的。

晚修的時候,科任老師來到班裡看到黑板上的字問是誰寫的,並希望那人擦乾淨。雪兒能感受到幾束冰冷的目光,可是又有誰注意到了她眼中的那抹孤寂無助呢?當玩笑過了頭變成取笑,常常會把自己的歡樂建造在別人的痛苦之上。而她最終也沒有勇氣站起來承認是她寫的,最後給科代表擦去了。

雪兒的成績多數在班裡都是倒一倒二的,加上那份深深的自卑,她喜歡把自己禁錮在一個自己擬定的空間,大家也都不願意理她,而這又是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一次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問同學一道題怎么做,可是那同學非旦沒教她,還說了句:“這么簡單的題你都來問我?你學什麼的?快拿開,要問你問別人去,別在這裡浪費我的時間。”也對,有誰會捨得把時間浪費在一個成績差得可以的同學身上呢?那雙怯怯的眼睛黯淡下來了,以往的憂愁加深了。在孤獨中,她的成績越來越差;在自卑的陰影下,她把頭埋得更低,更拚命地往書海里鑽。說了也奇怪,期末她居然前進了20名。可是她已經選擇了復讀……

雪兒離開了,帶著對全班的怨恨離開了。她那消瘦的身影早就融在了茫茫的飛雪中。也許只要孤清的雪花能理解她,在她們冰冷的外殼下,也有火熱的情感,同樣需要被理解,被注意。

外面的雪花依然在飄飛,地上已積成薄薄的一層,先前的雪花用晶瑩的淚珠提示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