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析《雷雨前》的蓄勢藝術

《雷雨前》是著名作家茅盾發表於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初期的散文名篇,文章之所以為世人所推崇,不僅僅是因為它具有強烈的時代性,更在於作者採用了“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造勢藝術,給人們帶來一種身臨其境之感。

首先是從天氣環境上蓄勢。根據我們的生活經驗,雷雨前總是會出現悶熱的天氣。但是在作者筆下,雷雨前的悶熱卻非同一般:從清早起來就熱。對此,作者不惜筆墨,從上到下,由遠及近,從觸覺到視覺做了全方位的描寫,多角度來渲染清早的悶熱氛圍。帶熱的橋石,露宿的人,灰色的幔,枯竭的河,乾裂的田……而且,還運用了誇張、比喻、擬人等多種修辭手法,如泥土“乾硬得就跟隨水門汀差不多”,“它們那些扁長的嘴巴里似乎有白煙一樣的東西往上冒。”使悶熱的氛圍更為形象具體。讀到這裡,讀者也會感覺到如同被一團悶熱的空氣包圍著,期待著雷雨的到來,但作者到此並沒有罷休,而是繼續著力描寫午後的環境:不僅是天氣酷熱,而且蒼蠅蚊子也趁機肆虐作惡。“空氣比以前加倍悶!那幔比以前加倍厚!天加倍黑!”這裡的三個“加倍”,三個感嘆號,便把黑暗悶熱的氛圍也推到了極致。

其次是從感覺和心理上蓄勢。作者不僅在文中極力渲染悶熱的氛圍,而且有意識地把這種氛圍集中於人的感覺。早晨時是“渾身的毛孔全都閉住”;到了上午就成了“汗呢,只管鑽出來,鑽出來”;最後是“汗也流盡了,嘴裡幹得像燒,你手裡也軟了”。而身體感覺的升級又導致了心理感覺的升級,從“心口泛淘淘,像要嘔出什麼來”。到人已經“像快要乾死的魚”。“會覺得世界末日也不會比這再壞”!由此,作者通過獨具匠心的描寫,把雷雨前人的感受也一步步推到了忍耐的極限,對雷雨的期待也推到了頂點。

再次是作者在寫法和語言上的蓄勢。“文似看山不喜平”,作者的描寫,也充滿著波折。比如,當人已經“像快要乾死的魚”,盼望雷雨的來臨時,情況真的起了變化,使人們對雷雨的期望陡然上升,不料這一線的希望也轉瞬即逝。經歷了期望——失望波折的人們,對雷雨的渴望也更加迫切了。另外,隨著悶熱天氣的加劇和人們感受的變化,作者的語言也在不斷變化,由煩躁到氣憤最後到憤怒,語言越來越強烈,感情也越來越高漲,給讀者的感染也越來越強烈。

這樣,作者依照時間的順序,由全局到細節,由外在到內心,逐層深入地把雷雨前的悶熱難忍的天氣,以及人們壓抑煩躁的感受推到了極限,人們對雷雨的迫切盼望也達到了極限,一場改天換地的雷雨就以不可阻擋的氣勢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