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陽春三月,本來應該是草長鶯飛的和諧之季,此刻卻陣雨連綿,彷佛欲洗盡人世間一切骯髒與罪惡。
明明是陽春三月,本來應該是草長鶯飛的和諧之季,此刻卻陣雨連綿,彷佛欲洗盡人世間一切骯髒與罪惡。
洗得淨么?
衣服可以哪裡髒了洗哪裡,那么,人心呢?
人心,從來都是世上最惡毒骯髒的東西,僅憑水的那一點點淨化的力量……
洗得淨么?
我日日夜夜祈求上蒼能夠傾聽我的祈禱,讓一個人能夠出來改變,把這些殺戮都停止……
只是,上蒼似乎不願聆聽手上沾滿血腥的殺手之祈禱。
——游吟詩人,夏清凌。
一個孤單的蓑衣人,冒著延綿細雨走在一條泥濘的道上,道路的兩旁,是灰暗的陰森樹林。
灰暗的樹枝枝椏下,雨水在往下滴著,妖嬈的血液混雜在雨中,蔓延,眼前儘是一片血紅。
蓑衣人快步地奔向那些屍體,十幾具無頭屍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有老有少,無一例外的枯瘦成年男性。
似乎是準備南遷尋求庇護的流民,有些屍體不遭雨淋的那一部分甚至還有些許餘溫——這一場血案最多發生在半個時辰之前!
如果是流民的隊伍,就不可能沒有女性——那么,倖存者就一定被賊寇掠走了。
這就是亂世么?
蓑衣人只露出一隻的黑色眸子,不知道想著什麼忽然換成毅然決然的眼神,下一個瞬間,她已經置身於古樹枝椏之上。
夏清凌在林間,就像一條羽蛇,形如鬼魅,迅如捷雷,她每一腳都踩在堅實的樹幹、樹枝的交叉點,身體輕若鴻毛,落腳之處蕩漾開的力量,甚至連一片葉也盪不落。
當波斯國日後最出名的刺客將手中餵了毒的暗器對準波斯國的賊寇時,那群賊寇對於自己生命即將結束的厄運還懵懂無知。
……
形如鬼魅般地穿梭在林間的陰暗處,餵了毒的暗器如今天飄著的雨絲一樣眾多,不一樣的是,暗器可不若細雨一般柔情。
上次面對的是斯巴達國的禁衛軍,都沒有一合之敵,何況是一群烏合之眾……
只是這種同胞相殘的戰功,來得沒有任何意義。
二寶?是這傢伙的小名么?不管如何,反正這毫無意義。
只是一群賊寇而已,但是……為什麼殺了一個,其他人眼睛都變紅了?這個人的人緣,這么好么?只是群賊寇而已…怎么能比斯巴達的禁衛軍更在乎其他人的生命…?
三叔?一個家族都做了賊么?我才不管你是被逼無奈還是如何,做賊去劫掠其他人的這種傢伙……死有餘辜而已。
……
賊首的武功不錯,如果不是一時僥倖,被那一招削掉的,可能會不止是那一段劉海了。
不過,僥倖就是實力,畢竟活下來的是我,夏清凌。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在我的長劍刺穿那個賊首時,他說的那一句謝謝。
夏清凌強撐著自己疲倦的身體,努力地擠出一個微笑,想對已成驚弓之鳥的女孩子們說些什麼。
可是僅僅是傾斜下腰而已,劍甚至都還插在地上支撐著自己已經差不多渾身無力的身體……
那個孩子用恐懼的眼神看著夏清凌,手腳並用地往後退去:“別殺我、別殺我…別殺我……”
夏清凌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為什麼會這樣?”
夏清凌的眼神掃向其他女孩,每一個接觸到她目光的孩子,渾身都一顫,像這個孩子一樣往後退。
“明明自己是救她們啊…為什麼會這樣…?”
嘴角拉開一個自嘲的笑容,夏清凌淡漠地望著遠處的樹林,下一個瞬間,她已經置身林中。
本來是想踩在樹幹或者堅實的枝椏上的,但是一不小心拉傷了剛才所受的傷,夏清凌一向自豪的身法忽然發揮不了作用,她摔在了泥里。
我還真是……真是多管閒事啊!
夏清凌努力地用長劍支撐自己站起來,一陣沒有來的顫抖,忽然覺得好冷好冷。
前面的路還很漫長,但是沒差了。
追隨那位公子的話,說不定真的能夠把戰火阻絕在家門之外。
這是亂世啊……
不過,還好有你。
夏清凌看著自己手中的長劍,還好有你。
還有小夜、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