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到“小姐”中間:北京紅燈區深度調研報告

深入到"小姐"中間:北京紅燈區深度調研報告

近日,記者歷時近一個月深入到北京四個相對顯著的紅燈區調查採訪,其間感受豐富。遴選這樣幾個特定區域進行細緻探訪,無非基於如下兩個考慮:首先,深入到小姐中間能夠更為直觀、更為深刻地知道她們的想法與生存環境。其次,作為首善之區的北京,其小姐隊伍的現狀理應具備更為強烈的時代色彩和代表特徵。

洋橋:黑社會控制下的小姐團體

角門路這個紅燈區的採訪頗費周折。

據知情人士透露,北京市豐臺區南三環的洋橋一帶曾經是小姐的集中地之一,記者首先便去了洋橋。在洋橋車站,記者卻並未發現上述朋友提及的“店面一家挨一家,足有幾十家”的景況,摩的儘管有,也並未形成“長長的隊伍”。從洋橋路口往裡走,的確可見大大小小的門面,但基本都已鎖門或者改作他用。往前走,發現一大片一大片的城中村建築已被推平,一家暫時還未被推倒但早已關停的店面很突兀地立著,而其旁邊卻都是磚頭瓦塊,標牌上“泰國按摩足療一條龍38元”的字樣還算顯眼。“都搬走了,一拆遷就都搬了,整條街的小姐都分流了”,一位街邊賣水果的小販一邊削著鳳梨一邊操著聽不清歸屬地的方言告訴記者,“沒有公安局的事,他們也不管,就是因為城中村改造拆遷,沒辦法,就走掉了。”

“要往前走好遠,去角門路,很多這裡的小姐已經搬遷到了那邊”,地攤賣菜的小伙子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歲。於是,去角門路。

摩的司機自稱四川人,姓王,今年52歲。車子顛簸了足足20分鐘,老王說,到了。

當我走進角門路(馬家堡西路)對面的又一片面積更大的、低矮的城中村時,不禁有些震驚,其時不過下午五點,天根本沒有黑。記者在該城中村首先走了一遭,發現這裡至少有20家店面,且每家店面里至少有兩名小姐。記者進得其中一個臨街的出租屋,裡面的小姐正頻頻地向記者點頭示意。

房間逼仄狹窄,屋裡陳設粗陋,四面單薄的牆體,牆壁的白灰脫落後露出黑黑紅紅的磚頭,理髮的工具一概沒有,除了一張可以稱之為桌子的東西和兩把椅子外,就只有一張長長的木沙發,同樣破舊不堪。小姐自稱江西人,“我1987年的,今年不到22歲,不相信可以拿給你身份證來看”,女孩子顯示出與其年齡不符的大膽與成熟,嗲嗲地,“哥哥,您這髮型我可理不了,我們做個交易唄,保準讓您舒服”。記者剛剛進入這個小屋子不出一分鐘,她便開始大膽地推銷自己,並主動向記者伸手要煙抽。當拿過記者遞給她的一根煙後,她更是動作嫻熟地點著並邊吸邊說起來,“我們這邊幾十家小店,都是一個老闆管理。老闆現在不在北京,在這裡看場子的只是他僱傭的幾個馬仔。還有,我們不能出去做,這是我們老闆的規定,當然也是為了我們好。我們老闆勢力很大,所以我們也願意聽他的。”

記者面前這位顯然年齡太小的女孩子卻表現出令人驚嘆的職業化特色。“按摩、推油、打飛機、做嘍。隨便你嘍,100塊沒商量的。”說著就要往記者身上靠,記者以“再看看”為由轉身出來,其間逗留不過5分鐘。據這位年輕的小姐講,如果嫖客進入小姐房間超過10分鐘,旁邊觀察的馬仔便認定生意已經做成。於是記者沒有遲疑,出來,小姐無奈地看著我離開。

記者再次前前後後在城中村走了兩遍,但仍舊不確定究竟哪個或哪幾個就是所謂的馬仔,唯一確定的是,這裡的老闆確實有些後台,小姐隔著玻璃窗沿街賣笑且有恃無恐,這與記者採訪到的其他場所的戰戰兢兢是有區別的。

進第二家店面主要是看到兩個看起來既沒有文化又沒有姿色的小姐在使勁地敲窗戶,並遠遠地喊 “帥哥,過來玩啊”,記者略做遲疑,走進幾步,倒要看看這是怎樣的兩個大膽女人。屋子同樣布置,兩個人更為直接,“我們兩個可以一起陪你做,200塊,一個人100,”一個操東北口音、長相粗鄙的女人進一步解釋說,“找小姐又不是搞老婆,漂亮有什麼用?”見記者萌生退意,另一個年齡稍長的女人更是幾乎貼了過來,並很大膽地將手往記者下邊摸,記者本能地後退並拉門出來。“他媽的有病”,東北口音的女人一邊摔門一邊罵街說。

記者分別幾次進入該紅燈區小姐出租房,大致的感受如下:第一,這裡的小姐組織嚴密,管理嚴苛,平常很少上街,更很少出去玩,“不做就沒錢”。另據一位小姐說,“我們老闆在北京的黑道里很有名頭”。第二,小姐基本沒有多少文化,長相也並非具備競爭力,且大部分是江西和四川籍農村女子,平均年齡不到25歲。第三,儘管組織嚴密,但她們可以拿到一半的收入,也即小姐可以拿到100元中的50元。第四,各個小姐都接受過專門的培訓,專業化意識很強且拉客的膽子很大。第五,小姐的生存環境惡劣,而且絕不“外賣”,更不提供“包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