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到“小姐”中間:北京紅燈區深度調研報告

大興舊宮:三陪女的感情生活

阜成門坐捷運到前門,出c口,繞過一個巨大的環行通路,進入快速公交站台,終點站“大興德茂橋”。

記者進入一家按摩美容中心。

一位年齡在30歲上下,裝束整潔且看起來並非小姐的女人走了出來,熱情地和記者打招呼(後得知,該小姐之前曾做過長達數年的性工作者,只是後來退出並改行做了領班)。一名中年男子慵懶地斜躺在大廳的長條沙發上,而對面的幾個小沙發上,4個衣著暴露的小姐正對著寬大的鏡子說笑,暖氣很熱。

為了能與三陪女深入交流,記者提出要帶小姐出去。“我這裡的房子很舒服的,隔音也很好,在這裡不是一樣嗎?”領班仿佛不解,並幽幽地說,“我們不熟悉你,怕出問題,而且我們這裡比外邊的賓館還要安全的。”

上二樓。三個小間,“這裡是做按摩的地方”。三個大間,“這就是包房了”。她開了燈,房間冷颼颼,屋子裡除了一張低矮的木床、兩個黑紅的柜子以及柜子上一個灰白且個頭很小的電暖氣之外,什麼都沒有。當記者表示不滿意,並提出“如果到周圍最近的賓館也不可的話,那就算了”後,領班立刻與那個依舊在長沙發上斜躺的男子開始用湖南方言交流起來。“可以,那邊還是很近的,帶上手機”,男子用國語和記者“點”到的小姐說。片刻,領班、男子、三陪女開始用湖南方言再次討論起來,具體內容聽不完全明白,大意是,“危險性不會太大,可以出去”,並提出,要該男子送該小姐到賓館門口。

後來得知,他們都是湖南籍老鄉,但具體是不是同一個地區則不甚確定,而該男子也並非老闆,只是來看店幫忙的。但與想像中看店的“小混混”形象略有不同的是,該男子卻是一副純粹的書呆子模樣。

亞亞(化名),湖南湘潭人,身高1.60米,生於1975年,相貌嬌好,面相和善。據其自己坦承,即使在其供職的某按摩院,她的年齡“也算是大的了”。

“做我們這一行的,誰都知道風險,但又有什麼辦法,沒有錢就什麼都做不了,搞錢才是最重要的”,她說,“我出來做小姐,家裡人是不知道的。我從湖南坐火車直接到了北京,因為這邊有熟人。其實,如果我膽子再大些,長得再好些,就去廣東了,那邊的老鄉其實比在北京的老鄉混得要好很多”。

據稱,從家裡出來一直到現在,已經近一年時間,其間從來沒有回去過,而她和父母的交代是,“一直在美容院做‘美容美髮’”,其父母也未曾表示過懷疑,她也隔段時間就打個電話回去和父母念叨念叨。

記者與這位自稱亞亞的小姐交流了一個晚上,時間長達近五個小時,而其與記者的交流,也開始由不信任轉變為非常信任。一開始,她就在言談中流露過“曾經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再後來她又拒絕承認,說只是交往了幾年的男朋友,而到最後,她見記者“是個好人”,在經過長時間的沉默後,非常傷感地談及了她的那段婚姻和自己之前的孩子。

“人就一條命,怎么過都是過,死了就完了。我沒有錢就沒有自己的生活,沒有錢想做什麼都不可以。他不努力嘛,不上進嘛,為什麼要在一起呢?……我不想談這個東西了”,當記者進一步類似殘忍地追問她,那段婚姻究竟給她造成了哪些具體的傷害,是否改變了她的人生觀時,她再次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與其他同質小姐存在很大差異的是,亞亞的談吐和涵養要遠高過一般小姐的粗俗和市儈。她懂得文學,知道大學文化,知道很多時尚浪漫的風物,儘管她不過國中文化,而且“從小就討厭學習,成績不好,不想學”。

“聽一些嫖客和我講,其實東北小姐是很厲害的,但有時候她們太厲害了,嫖客反倒不喜歡”,亞亞說,東北小姐往往太主動、不含蓄、體形高大,於是對男人的心理是一個壓力,“有些男人其實是喜歡含蓄的、小鳥依人的那種。”

談到東北小姐,亞亞介紹說,東北小姐一般都很漂亮,而且身段也好,“在北京,混得最好的,就是東北小姐了。”

“我是不願意和她們(其他小姐)交流技巧的,她們之間也交流,但我很懶,也懶得學”,她坦承,很多小姐的職業技巧也是在不斷切磋中進步的,“我進這一行以前,對這個東西一概不知道,而且在接第一個客人的時候,心理上特別不舒服,非常不情願。被一個互相不認識的人摸來摸去,這與和自己老公做愛是完全不一樣的”。亞亞表示,對小姐這個行當,她還是有一個接受過程的,“但一想到可以掙錢,我就只能做這個了,這是來錢最快的方式了。我已經很反感了,不想做了。其實,我才做了不到一年就不想做了,你說,我是不是很懶呢?”她反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