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史》卷十一 隋本紀上第十一



論曰:隋文帝樹基立本,積德累仁。徒以外戚之尊,受託孤之任,與能之議,未為所許。是以周室舊臣,鹹懷憤惋。既而王謙固三蜀之阻,不逾期月;尉遲迥舉全齊之眾,一戰而亡。斯乃非止人謀,抑亦天之所贊。乘茲機運,遂遷周鼎。於時蠻夷猾夏,荊、揚未一,劬勞日仄,經營四方。樓船南邁,則金陵失險;驃騎北指,則單于款塞。《職方》所載,併入疆理;《禹貢》所圖,鹹受正朔。雖晉武之克平吳會,漢宣之推亡固存,比義論功,不能尚也。七德既敷,九歌已洽,尉候無警,遐邇肅清。於是躬節儉,平徭賦,倉廩實,法令行。君子鹹樂其生,小人各安其業,強不陵弱,眾不暴寡;人物殷阜,朝野歡娛。自開皇二十年間,天下無事;區宇之內,晏如也。考之前王,足以參蹤盛烈。而素無術業,不能盡下。無寬仁之度,有刻薄之資。暨乎暮年,此風愈扇。又雅好瑞符,暗於大道。建彼維城,權侔京室,皆同帝制,靡所適從。聽姑歸之言,惑邪臣之說,溺寵廢嫡,託付失所。滅父子之道,開昆弟之隙;縱其尋斧,翦伐本根。墳土未乾,子孫繼踵為戮;松檟才列,天下已非隋有。惜哉!跡其衰怠之源,稽其亂亡之兆,起自文皇,成於煬帝;所由來遠矣,非一朝一夕,其不祀忽諸,未為不幸也。

《北史》 唐·李延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