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西域記》卷九 一國



大迦葉結集西北,有窣堵波,是阿難受僧訶責,不預結集,至此宴坐,證羅漢果。證果之後,方乃預焉。

阿難證果西行二十餘里,有窣堵波,無憂王之所的建也,大眾部結集之處。諸學無學數百千人,不預大迦葉結集之眾,而來至此,更相謂曰:“如來在世,同一師學,法王寂滅,簡異我曹。欲報佛恩,當集法藏。”於是凡聖鹹會,賢智畢萃,復集素呾纜藏、毗奈耶藏、阿毗達磨藏、雜集藏、禁咒藏,別為五藏。而此結集,凡、聖同會,因而謂之大眾部。

4.迦蘭陁池及石柱

竹林精舍北行二百餘步,至迦蘭陁池,如來在昔多此說法。水既清澄,具八功德,佛涅槃後,枯涸無餘。

迦蘭陁池西北行二三里,有窣堵波,無憂王所建也,高六十餘尺。傍有石柱,刻記立窣堵波事,高五十餘尺,上作象形。

二十六、王舍城

石柱東北不遠,至曷羅闍姞利呬城。(唐言王舍。)外郭已壞,無復遺堵。內城雖毀,基址猶峻,周二十餘里,面有一門。

初,頻毗娑羅王都在上茆宮城也,編戶之家頻遭火害,一家縱逸,四鄰罹災,防火不暇,資產廢業,眾庶嗟怨,不安其居。王曰:“我以不德,下民罹患,修何福德可以禳之?”群臣曰:“大王德化邕穆,政教明察,今茲細民不謹,致此火災。宜制嚴科,以清後犯,若有火起,窮究先發,罰其首惡,遷之寒林。寒林者,棄屍之所,俗謂不詳之地,人絕游往之跡。令遷於彼,同夫棄屍。既恥陋居,當自謹護。”王曰:“善,宜遍宣告居人。”頃之,王宮中先自失火。謂諸臣曰:“我其遷矣。”乃命太子監攝留事,欲清國憲,故遷居焉。時吠舍厘王聞頻毗娑羅王野處寒林,整集戎旅,欲襲不虞。邊候以聞,乃建城邑,以王先舍於此,故稱王舍城也。官屬士庶鹹徙家焉。或雲至未生怨王乃築此城,未生怨太子既嗣王位,因遂都之。逮無憂王遷都波吒厘城,以王舍城施婆羅門。故今城中無復凡民,惟婆羅門減千家耳。

宮城西南隅有二小伽藍,諸國客僧往來此止,是佛昔日說法之所。次此西北有窣堵波,殊底色迦(唐言星曆。舊曰樹提伽,訛也。)長者本生故里。

城南門外,道左有窣堵波,如來於此說法及度羅怙羅。

二十七、那爛陁僧伽藍

從此北行三十餘里,至那爛陁(唐言施無厭。)僧伽藍。聞之耆舊曰:此伽藍南庵沒羅林中有池,其龍名那爛陁,傍建伽藍,因取為稱。從其實議,是如來在昔修菩薩行,為大國王,建都此地,悲愍眾生,好樂周給,時美其德,號施無厭,由是伽藍因以為稱。其地本庵沒羅園,五百商人以十億金錢買以施佛,佛於地處三月說法,諸商人等亦證聖果。佛涅槃後未久,此國先王鑠迦羅阿迭多(唐言帝日。)敬重一乘,遵崇三寶,式占福地,建此伽藍。初興功也,穿傷龍身,時有善占尼乾外道,見而記曰:“斯勝地也,建立伽藍,當必昌盛,為五印度之軌則,逾千載而彌隆。後進學人易以成業,然多歐血,傷龍故也。”其子佛陀毱多王(唐言覺護。)繼體承統,聿遵勝業,次此之南又建伽藍。呾他揭多毱多王(唐言如來。)篤修前緒,次此之東又建伽藍。婆羅阿迭多(唐言幼日。)王之嗣位也,次此東北又建伽藍。功成事畢,福會稱慶,輸誠幽顯,延請凡聖。其會也,五印度僧萬里雲集,眾坐已定,二僧後至,引上第三重閣。或有問曰:“王將設會,先請凡聖,大德何方,最後而至?”曰:“我至那國也,和上嬰疹,飯已方行,受王遠請,故來赴會。”聞者驚駭,遽以白王。王心知聖也,躬往問焉。遲上重閣,莫知所去。王更深信,舍國出家。出家既已,位居僧末,心常怏怏,懷不自安:“我昔為王,尊居最上;今者出家,卑在眾末。”尋往白僧,自述情事。於是眾僧和合,令未受戒者以年齒為次,故此伽藍獨有斯制。其王之子伐闍羅(唐言金剛。)嗣位之後,信心貞固,復於此西建立伽藍。其後中印度王於此北復建大伽藍。於是周垣峻峙,同為一門。既歷代君王繼世興建,窮諸剞劂,誠壯觀也。帝日王大伽藍者,今置佛像,眾中日差四十僧就此而食,以報施主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