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宋慈雲走國全傳》辜恩狠毒難逃法 守禮賢良易喪身

  當下寇爺奏曰:“臣已將太子付託忠誠老僕逃出王城。是臣須以欺君一死之罪。惟臣既將太子救出,暗中撫育長成,立心保護,豈有生心陷害之理?陛下既加以罪,臣一律請以一死,何須窮究多端。惟願陛下早將太於追回,異日得以接嗣江山,臣願畢矣,今於一死,有何惜哉。”天子聽罷曰:“寡人有言在先,救出太子者乃有恩於朕。緣何數問幾次隱言?今對證分明方才實認,實乃欺君畏死之徒,如今還說此強詞硬語,欺壓於朕,好生可惱!傳旨,押出法場斬首。”
忽文班中閃出一位賢臣,名孔宗翰。此人乃孔道輔之子,孔聖之後裔也,身居司諫院之職。一見天子振怒,要斬寇兵部,即忙出班奏曰:“刀下留人。陛下會將兵部處斬,倘王太子逃奔在外一聞殺害了兵部,想來未必容留於己,定必密匿埋藏,改換名姓,太子豈得回朝之日?陛下若要父子重逢,天性完敘,赦卻兵部,開恩免究,他義僕聞知主人無事,定必帶同太子回朝,以待兵部主意收留。忖度情理,定必無差。懇乞陛下龍意參詳。”
神宗王聞奏,想來有理,準奏暫將寇兵部下禁天牢,敕旨王唐代權兵部之印。此人乃奸臣王安石之子。傳出旨意:“追趕太子回朝,倘有陷害太子,九族當誅。得回太子歸朝,然後赦寇兵部之罪。”
龐國丈奏上:“賞功罰罪,國法當然。今馮升不為親情隱諱,得明太子緣由,出首有功。懇乞陛下賜與爵祿,方見朝廷賞罰公平也。”
有平章閣老富紹廷奏曰:“此事差矣。此人乃忘恩負義小人,豈得加以爵祿之榮?寇兵部與他郎舅之親,況周全他命案死生之罪,有此恩德所施,反將仇報,只顧利己,不念恩德而傷害親誼之人。此等之人豈可一刻容留。”
國丈曰:“老太師之言差矣。他是出首有功之人,不加以官爵反至殺身,倘果有機謀關係於邦家者,還有誰人不畏死泄知?望乞聖上休聽富紹廷偏曲之論。”天子未開言,潞花王曰:“國丈乃偏庇黨惡之私。據臣看來,馮升乃狠毒奸徒,前既經打殺人命,已得兵部周全,毫釐不念活命之恩,不顧郎舅親情,貪利出首,復又無恥犯了姦淫,罪上加罪。如此無義狠心,畜類一般,倘賜以官爵,身登廊廟,將來為國家之患,豈可容留。懇求陛下休聽國丈之言,留此惡逆小人,以為國患。”當時天子準奏,將馮升押出西郊斬首。國丈目眼睜睜,羞慚退朝。可笑狼心小人止望出首陷害別人,只圖利己反招殺身之禍,究竟有何益哉。有詩譏之曰:

得失榮枯總是天,機關用盡枉徒然。
害人害己由心曲,身首分開孰可憐。

住表朝廷多事,再說周勇夫妻帶同王太子奔逃出汴京城。是日身投旅店,夜中聞店內商人談說兵部寇大人為放出王太子,卻被聖上執責,囚禁天牢,只可惜救主忠良及得此孽報,受纍囚禁之苦耳。是晚周勇夫婦聞此言語,周勇與妻商議,細言:“不若將太子帶轉京都,救出吾主大人,免受囚禁之災可否?”賈氏曰:“不可。今者奸佞當權,多少稽查搜察。況家老爺身禁囚中,太子倘回朝,不遭國丈之手,定然害在龐妃計謀。今幸老爺還未被害,不過囚于禁中,自有忠良搭救。不著依著老爺分付,說陸國舅聞得在山東,且帶同往山東青州府內吾弟處,暗暗訪著落陸國勇,將太子付交於他,是報仇有日。總然禍福只憑天降。”到次日一同登程。
非止一日得到山東。數十天風霜,歷盡艱辛到得青州府城。有周家兄弟出迎到家,見過伯叔弟兄。又有一族兄名周順詢詰:“賢弟,汝在汴京三十年之久,身進兵部大人之府,為家丁多年,如今別卻京城歸家是何緣故?”
周勇曰:“兄長未知其詳。兵部大人居官忠正,天下盡知。不料近今與奸臣作對,如今囚禁於獄中。我眾人等各散東西。是以吾夫婦也無奈回歸故土耳。”眾弟兄聞言盡皆嘆惜,“久聞寇大人好官,為國安民,多行恩惠,天下聞名。可惱眾奸權盡害忠良,聖上昏昧不省。將來有變,吾等庶民不久俱為魚肉矣。”轉聲又問:“此位小小孩童,生得一貌軒昂,是汝何人?”周勇曰:“不瞞眾弟兄,前幾載在京城生下此兒,名喚周英。”眾人美羨:“好位使雅侄兒,日後長成,大光門閭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