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唐書》卷二十一 志第一



以前奉詔,令諸司各據禮經定議者。臣乾忝竊朝列,官以諫為名,以直見知,以學見達,不敢不罄竭以裨萬一。昨十四日,具以議狀呈宰相,宰相令朝臣與臣論難。所難臣者,以臣所見獨異,莫不勝辭飛辯,競欲碎臣理,鉗臣口。剖析毫釐,分別異同,序墳典之凝滯,指子傳之乖謬,事皆歸根,觸物不礙。但臣言有宗爾,豈辯者之流也。又歸崇敬、薛頎等援引鄭學,欲蕪祀典,臣為明辯,迷而不復。臣輒作十詰十難,援據墳籍,昭然可知。庶郊禘事得其真,嚴配不失其序,皇靈降祉,天下蒙賴。臣亦何顧不蹈鼎鑊?謹敢聞達,伏增悚越。

議奏,不報。

至二年春夏旱。言事者云:太祖景皇帝追封於唐,高祖實受命之祖,百神受職,合依高祖。今不得配享天地,所以神不降福,以致愆陽。代宗疑之,詔百僚會議。太常博士獨孤及獻議曰:

禮,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凡受命始封之君,皆為太祖。繼太祖已下六廟,則以親盡迭毀。而太祖之廟,雖百代不遷。此五帝、三王所以尊祖敬宗也。故受命於神宗,禹也,而夏後氏祖顓頊而郊鯀。纘禹黜夏,湯也,而殷人郊冥而祖契。革命作周,武王也,而周人郊稷而祖文王。則明自古必以首封之君,配昊天上帝。唯漢氏崛起豐沛,豐公太公,皆無位無功,不可以為祖宗,故漢以高皇帝為太祖,其先細微也。非足為後代法。

伏惟太祖景皇帝以柱國之任,翼周弼魏,肇啟王業,建封於唐。高祖因之,以為有天下之號,天所命也。亦如契之封商,后稷之封邰。禘郊祖宗之位,宜在百代不遷之典。郊祀太祖,宗祀高祖,猶周之祖文王而宗武王也。今若以高祖創業,當躋其祀,是棄三代之令典,尊漢氏之末制,黜景皇帝之大業,同豐公太公之不祀,反古違道,失孰大焉?夫追尊景皇,廟號太祖,高祖、太宗所以崇尊之禮也。若配天之位既異,則太祖之號宜廢,祀之不修,廟亦當毀。尊祖報本之道,其墜於地乎!漢制,擅議宗廟,以大不敬論。今武德、貞觀憲章未改,國家方將敬祀事,和神人,禘郊之間,恐非所宜。臣謹稽禮文,參諸往制,請仍舊典。

竟依歸崇敬等議,以太祖配享天地。

廣德二年正月十六日,禮儀使杜鴻漸奏:"郊、太廟,大禮,其祝文自今已後,請依唐禮,板上墨書。其玉簡金字者,一切停廢。如允臣所奏,望編為常式。"敕曰:"宜行用竹簡。"

貞元元年十一月十一日,德宗親祀南郊。有司進圖,敕付禮官詳酌。博士柳冕奏曰:"開元定禮,垂之不刊。天寶改作,起自權制,此皆方士謬妄之說,非禮典之文,請一準《開元禮》。"從之。其年十月二十七日,詔:"郊禮之議,本於至誠。制禮定名,合從事實,使名實相副,則尊卑有倫。五方配帝,上古哲王,道濟烝人,禮著明祀。論善計功,則朕德不類,統天御極,朕位攸同。而於祝文稱臣以祭,既無益於誠敬,徒有瀆於等威。前京兆府司錄參軍高佩上疏陳請,其理精詳。朕重變舊儀,訪於卿士,申明大義,是用釋然。宜從改正,以敦至禮。自今已後,祀五方配帝祝文,並不須稱臣。其餘禮數如舊。"

六年十一月八日,有事於南郊。詔以皇太子為亞獻,親王為終獻。上問禮官:"亞獻、終獻合受誓誡否?"吏部郎中柳冕曰:"準《開元禮》,獻官前七日於內受誓誡。辭云:'各揚其職,不供其事,國有常刑。'今以皇太子為亞獻,請改舊辭,雲'各揚其職,肅奉常儀'。"從之。

十五年四月,術士匡彭祖上言:"大唐土德,千年合符,請每於四季月郊祀天地。"詔禮官儒者議。歸崇敬曰:"準禮,立春迎春於東郊,祭青帝。立夏日迎夏於南郊,祭赤帝。立秋後十八日,迎黃靈於中地,祭黃帝。秋、冬各於其方。黃帝於五行為土,王在四季,土生於火,用事於木,而祭於秋,三季則否。漢、魏、周、隋,共行此禮。國家土德乘時,亦以每歲六月土王之日,祀黃帝於南郊,以后土配,合於典禮。彭祖憑候緯之說,據陰陽之書,事涉不經,恐難行用。"乃寢。

元和十五年十二月,將有事於南郊。穆宗問禮官:"南郊卜日否?"禮院奏:"伏準禮令,祠祭皆卜。自天寶已後,凡欲郊祀,必先朝太清宮,次日饗太廟,又次日祀南郊。相循至今,並不卜日。"從之。及明年正月,南郊禮畢,有司不設御榻,上立受群臣慶賀。及御樓仗退,百僚復不於樓前賀,乃受賀於興慶宮。二者闕禮,有司之過也。

《舊唐書》 後晉·劉昫等史籍選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