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書》卷七十四 列傳第三十四◎臧質 魯爽 沈攸之



爽與義宣及質相結已久,義宣亦欲資其勇力,情契甚至。孝建元年二月,義宣報爽,秋當同舉。爽狂酒乖謬,即日便起兵,馳信報弟瑜,將家奔叛,皆得西歸。爽使其眾載黃標,稱建平元年,竊造法服,登壇自號。疑長史韋處穆、中兵參軍楊元駒、治中庾騰之不與己同,殺之。義宣、質聞爽已處分,便狼狽反,進爽號征北將軍。爽於是送所造輿服詣江陵,版義宣及臧質等並起。征北府戶曹版文曰:"丞相劉補天子,名義宣,車騎臧今補丞相,名質,平西朱今補車騎,名修之,皆版到奉行。"義宣駭愕。爽所送法物,並留竟陵縣不聽進。

爽直出歷陽,自採石濟軍,與質水陸俱下。爽遣弟瑜守蒙蘢,歷陽太守張幼緒請擊瑜,世祖配以兵力。遣左軍將薛安都步騎為前驅,別遣水軍入淵,分路並會。安都進次大峴,爽已立營。世祖以賊強壘固,未可輕拔,使量宜進止。幼緒便引軍退還,下獄。更遣驍騎將軍垣護之代幼緒據歷陽。鎮軍將軍沈慶之系安都進軍,與爽相遇於小峴。爽親自前,將戰,而飲酒過醉,安都刺爽倒馬,左右范雙斬首,傳送京都。瑜亦為部下所斬送,進平壽陽,子弟並伏誅。

義宣初舉兵,召秀加節,進號征虜將軍,當繼諶之俱下。雍州刺史朱修之起兵奉順,更遣秀擊修之。王玄謨聞之,喜曰:"魯秀不來,臧質易與耳。"秀至襄陽,大敗而反。會益州刺史劉秀之遣軍襲江陵,秀擊破之。義宣還江陵,秀與共北走,眾叛且盡。秀向城,上射之,中箭,赴水死,軍人宗敬叔、康僧念斬首,傳京邑。

贈韋處穆、楊元駒給事中,庾騰之員外散騎侍郎。爽初南歸,秀以爽武人,不閒吏職,白太祖請處穆為長史以輔爽,太祖以補司馬,後轉長史雲。

沈攸之,字仲達,吳興武康人,司空慶之從父兄子也。父叔仁,為衡陽王義季征西長史,兼行參軍,領隊,又隨義季鎮彭城,度征北府。攸之少孤貧,元嘉二十七年,索虜南寇,發三吳民丁,攸之亦被發。既至京都,詣領軍將軍劉遵考,求補白丁隊主。遵考謂之曰:"君形陋,不堪隊主。"因隨慶之徵討。二十九年,征西陽蠻,始補隊主。巴口建義,南中郎府板長史,兼行參軍。新亭之戰,身被重創,事寧,為太尉行參軍,封平洛縣五等侯。隨府轉大司馬行參軍。晉世京邑二岸,揚州舊置都部從事,分掌二縣非違,永初以後罷省,孝建三年,復置其職。攸之掌北岸,會稽孔璨掌南岸,後又罷。攸之遷員外散騎侍郎。又隨慶之徵廣陵,屢有功,被箭破骨。世祖以其善戰,配以仇池步槊。事平,當加厚賞,為慶之所抑,遷太子旅賁中郎,攸之甚恨之。七年,遭母憂,葬畢,起為龍驤將軍、武康令。

前廢帝景和元年,除豫章王子尚車騎中兵參軍,直閣,與宗越、譚金等並為廢帝所寵,誅戮群公,攸之等皆為之用命。封東興縣侯,食邑五百戶。尋遷右軍將軍,增邑百戶。太宗即位,以例削封。宗越、譚金等謀反,攸之復召入直閣,除東海太守。未拜,會四方反叛,南賊已次近道,以攸之為寧朔將軍、尋陽太守,率軍據虎檻。時王玄謨為大統,未發。前鋒有五軍在虎檻,五軍後又絡驛繼至,每夜各立姓號,不相稟受。攸之謂軍吏曰:"今眾軍姓號不同,若有耕夫漁父,夜相呵叱,便致駭亂,取敗之道也。"乃就一軍請號,眾鹹從之。殷孝祖為前鋒都督,而大失人情,攸之內撫將士,外諧群帥,眾並倚賴之。時南賊前鋒鍾沖之、薛常寶等屯據赭圻,殷孝祖率眾軍攻之,為流矢所中死,軍主范潛率五百人投賊,人情震駭,並謂攸之宜代孝祖為統。時建安王休仁屯虎檻,總統眾軍,聞孝祖死,遣寧朔將軍江方興、龍驤將軍劉靈遺各率三千人赴赭圻。攸之以為孝祖既死,賊有乘勝之心,明日若不更攻,則示之以弱。方興名位相亞,必不為己下,軍政不一,致敗之由。乃率諸軍主詣方興,謂之曰:"四方並反,國家所保,無復百里之地。唯有殷孝祖為朝廷所委賴,鋒鏑裁交,輿屍而反,文武喪氣,朝野危心。事之濟否,唯在明旦一戰,戰若不捷,則大事去矣。詰朝之事,諸人鹹謂吾應統之,自卜懦薄,幹略不辦及卿,今輒相推為統。但當相與戮力爾。"方興甚悅。攸之既出,諸軍主並尤之,攸之曰:"卿忘廉、藺、寇、賈之事邪?吾本以濟國活家,豈計彼此之升降。且我能下彼,彼必不能下我,共濟艱難,豈可自厝同異!"明旦進戰,自寅訖午,大破賊於赭圻城外,追奔至姥山,分遣水軍乘勢進討;又破其水軍,拔胡白二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