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書》卷十四 志第四◎禮一



殷祠,皇帝散齋七日,致齋三日。百官清者亦如之。致齋之日,御太極殿幄坐,著絳紗袍,黑介幘,通天金博山冠。祠之日,車駕出,百官應齋從駕留守填街先置者,各依宣攝從事。上水一刻,皇帝著平冕龍袞之服,升金根車,到廟北門訖。治禮、謁者各引太樂、太常、光祿勛、三公等皆入在位。皇帝降車入廟,脫舄盥,及洗爵,訖,升殿。初獻,奠爵,樂奏。太祝令跪讀祝文,訖,進奠神座前,皇帝還本位。博士引太尉亞獻,訖,謁者又引光祿勛終獻。凡禘祫大祭,則神主悉出廟堂,為昭穆以安坐,不復停室也。晉氏又有陰室四殤,治禮引陰室以次奠爵於饌前。其功臣配饗者,設坐於庭,謁者奠爵於饌前。皇帝不親祠,則三公行事,而太尉初獻,太常亞獻,光祿勛終獻也。四時祭祀,亦皆於將祭必先夕牲,其儀如郊。

晉武帝太始七年四月,帝將親祠,車駕夕牲,而儀注還不拜。詔問其故。博士奏:"歷代相承如此。"帝曰:"非致敬宗廟之禮也。"於是實拜而還,遂以為制。太康中,有司奏議,十一月一日合朔奠、冬烝、夕牲同日,可有司行事。詔曰:"夕牲而令有司行事,非也。改擇上旬他日。"案此則武帝夕牲必躬臨拜,而江左以來復止也。晉元帝建武元年十月辛卯,即晉王位,行天子殷祭之禮,非常之事也。孝武太元十一年九月,皇女亡及應烝祠。中書侍郎范寧奏:"案《喪服》傳,有死宮中者,三月不舉祭,不別長幼之與貴賤也。皇女雖在嬰孩,臣竊以為疑。"於是尚書奏使三公行事。昔漢靈帝世,立春尚齋迎氣東郊,尚書左丞毆殺陌使於南書寺,於是詔書曰:"議郎蔡邕、博士任敏,問可齋祠不?得無不宜?"邕等對曰:"按上帝之祠,無所為廢。宮室至大,陌使至微,日又寬,可齋無疑。"寧非不知有此議,然不從也。魏及晉初,祭儀雖不具存,江左則備矣。官有其注。

祠太社、帝社、太稷,常以歲二月八月二社日祠之。太祝令夕牲進熟,如郊廟儀。司空、太常、大司農三獻也。官有其注。周禮王親祭,漢以來,有司行事。漢安帝元初六年,立六宗祠於國西北戌城地,祠儀比泰社。日月將交會,太史上合朔。尚書先事三日,宣攝內外,戒嚴。摯虞《決疑》曰:"凡救蝕者,皆著赤幘,以助陽也。日將蝕,天子素服避正殿,內外嚴警,太史登靈台,伺候日變。更伐鼓於門,聞鼓音,侍臣皆著赤幘,帶劍入侍。三台令史以上,皆各持劍立其戶前。衛尉卿馳繞宮,伺察守備,周而復始。日復常,乃皆罷。"魯昭公十七年,六月朔,日有蝕之。祝史請所由,叔孫昭子曰:"日有蝕之,天子不舉樂,伐鼓於社;諸侯用敝於社,伐鼓於朝,禮也。"又以赤絲為繩系社,祝史陳辭以責之。社,勾龍之神,天子之上公,故責之。合朔,官有其注。

昔漢建安中,將王會,而太史上言正旦當日蝕,朝士疑會不。共詣尚書令荀文若諮之,時廣平計吏劉劭在坐,曰:"梓慎、裨灶,古之良史,猶占水火,錯失天時。《禮》諸侯旅見天子,入門不得終禮者四,日蝕在一。然則聖人垂制,不為變異豫廢朝禮者,或災消異伏,或推術謬誤也。"文若及眾人鹹喜而從之,遂朝會如舊,日亦不蝕。劭由此顯名,魏史美而書之。魏高貴鄉公正元二年三月朔,太史奏日蝕而不蝕。晉文王時為大將軍,大推史官不驗之負。史官答曰;"合朔之時,或有日掩月,或有月掩日。月掩日,則蔽障日體,使光景有虧,故謂之日蝕;日掩月,則日於月上過,謂之陰不侵陽,雖交無變。日月相掩必食之理,無術以知,是以嘗禘郊社,日蝕則接祭,是亦前代史官不能審蝕也。自漢故事,以為日蝕必當於交。每至其時,申警百官,以備日變。故《甲寅詔》有備蝕之制,無考負之法。古來黃帝、顓頊、夏、殷、周、魯六歷,皆無推日蝕法,但有考課疏密而已。負坐之條,由本無術可課,非司事之罪。"乃止。

晉武帝鹹寧三年、四年,並以正旦合朔卻元會,改魏故事也。晉元帝太興元年四月合朔,中書侍郎孔愉奏曰:"《春秋》日有蝕之,天子伐鼓於社,攻諸陰也。諸侯伐鼓於朝,臣自攻也。案尚書符,若日有變,便伐鼓於諸門,有違舊典。"詔曰:"所陳有正義,輒敕外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