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典》卷一百五十三 兵六



示形在彼而攻於此

春秋時,越伐吳,吳子御於笠澤,夾水而陣。越為左右句卒,(句卒,鉤伍相著,別為左右屯也。)使夜或左或右,鼓譟而進;吳師分以御之。越以三軍潛涉,當吳中軍而鼓之,吳師大亂,遂敗之。(左右句卒為聲勢,以分吳軍而三。吳越春秋曰:"越伐吳,起軍於江南,乃具左右軍,將有私卒六千人為中軍。日昏,乃令左軍銜枚溯江五里,右軍銜枚沿江五里,夜半鳴鼓,吳師聞之,大駭曰:'越人來攻我乎?'因分其軍為二陣拒越,越王乃以其中軍銜枚,潛涉不譟,以襲攻之,吳師大敗。"此語左氏傳同,其語小異,故附於注末。)

漢王遣將韓信擊魏,魏王盛軍蒲阪,塞臨晉,信乃益為疑兵,陳船欲渡臨晉,而伏兵從夏陽以木罌鮓渡軍,(以木為器,如罌鮓。以度軍無船且尚密。)襲安邑,虜魏王豹。

漢吳王濞反,漢將周亞夫率師御之,壁於下邑。吳師奔壁東南,亞夫使備西北,吳果以精兵奔西北,不得入,乃大敗之。(亞夫悟之而勝。)

後漢將吳漢、岑彭討公孫述,述使其將延岑等悉兵拒廣漢及資中,又遣將侯丹率二萬餘人拒黃石。彭乃多張疑兵,使護軍楊翕與臧宮拒延岑等,自分兵浮江下還江州,(今南平郡,即漢江州縣。)溯都江而上,(都江,成都江。)襲擊侯丹,大破之。因晨夜倍道兼行二千餘里,徑拔武陽。使精騎馳廣都,去成都數十里,勢若風雨,所至皆奔散。初,述聞漢軍在平曲,故遣大兵逆之。及漢軍至武陽,繞出道延岑軍後,蜀地震駭。

後漢馬援為隴西太守,發步騎三千人擊先零羌。羌將其妻子輜重移阻於允吾谷,(允吾,音鉛牙。)援乃潛行閒道,掩赴其營。羌大驚壞,復遠徙唐翼谷中,援復追討之。羌引精兵聚北山,援陳軍向山,而分遣數百騎繞襲其後,乘夜放火,擊鼓叫譟,虜遂大潰。

後漢末,黃巾賊起,漢將朱俊率兵討之。賊帥韓忠據宛拒俊,俊兵少不敵,乃長圍結壘,起土山以臨城內,因鳴鼓攻其西南,賊悉眾赴之。俊自將精卒五千,掩其東北,乘城而入,忠乃退保小城,惶懼乞降。

後漢末,曹公與袁紹相持官渡,紹遣將郭圖、淳于瓊、顏良攻東郡太守劉延於白馬,紹引兵至黎陽,將渡河。曹公北救延,荀攸說公曰:"今兵少不敵,分其勢乃可。公到延津,若將渡兵向其後者,紹必西應之,然後輕兵襲白馬,掩其不備,顏良可擒也。"公從之。紹聞兵渡,即分兵西應之。公乃引軍兼行趣白馬,未至十餘里,良大驚,來逆戰。使張遼、關羽前登,擊破,斬良。遂解白馬圍。

後漢末,曹公擊破馬超,超走涼州,關中平。諸將或問公曰:"初,賊守潼關,渭北道缺,不從河東擊馮翊而反守潼關,引日而後北渡,何也?"公曰:"賊守潼關,若吾入河東,賊必引守諸津,則西河未可渡。吾故盛兵向潼關,賊悉眾南守,西河之備虛,故徐晃等得擅取西河;然後引軍北渡,賊不能與吾爭西河者,以有二將之軍也。連車豎柵,為甬道而南,既為不可勝,且以示弱。渡渭為堅壘,虜至不出,所以驕之也,故賊不為營壘而求割地。吾順言許之,所以從其意,使自安而不為備,因蓄士卒之力,一旦擊之,所謂疾雷不及掩耳,兵之變化,固非一道也。"

後漢末,蜀將關羽圍曹公將曹仁於樊,又圍將軍呂常於襄陽。曹公遣將徐晃救仁,以羽難與爭鋒,遂前至偃城。晃到,詭道作都塹,示欲截其後,賊燒屯走。晃得偃城,兩面連營,稍前,去賊圍三丈所,未攻。賊圍頭有屯,又別屯四冢。晃揚聲當攻圍頭屯,而密攻四冢。羽見四冢欲壞,自將步騎五千出戰,晃擊之,退走,遂追陷與俱入圍,破之,或自投沔水死。曹公令曰:"賊圍塹鹿角十重,將軍致戰全勝,遂陷賊圍,多斬首虜。吾用兵三十餘年,及所聞古之善用兵,未有長驅逕入敵圍者也。"

後漢末,田國讓守馬城,為鮮卑攻圍之十重。國讓密嚴使司馬建旌旗,鳴鼓吹,將步騎從南門出,胡人皆屬目往赴之。國讓將精銳自北門出,鼓譟而赴,兩頭俱發,出虜不意。虜眾散亂,皆無弓馬,步走二十餘里,殭屍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