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元史》卷一百八十九·列傳第八十六



一,江南諸色課程多虛額妄增,宜與蠲減

江南茶、鹽、酒、醋等稅,近來節次增添,比初歸附時十倍以上,今又逐季增添。正緣一等管課程官,虛添課額,以謅上司,其實利則大概入己,虛額則長掛欠籍。姑以酒課言之,自前日有司徒增酒課,每米一石,收息鈔十兩,而江南糯米及所用麴櫱等工本,通僅七兩。以七兩工本,而官先收十兩和息,寧有此理。所以杭州、建康城裡酒價,不半月間,每瓶驟增起二百文。其他可類推也。前來欽奉聖旨,諸色課程從實恢辦,既許從實,豈可虛增。除節次累增課額實數,及有續次虛增數目,特與查照,並蠲減、從實恢辦。庶將來不致陷失歲課,亦不致重困民力。

一,建昌路分小於撫州,而雜造段匹三倍撫州,工役不均,宜只依撫州例,諸處凡似此不均者,比附施行

竊惟建昌雖名一路,而在宋時止稱為軍,宋初本是撫州屬縣。兩處民戶物產,大不相侔。況建昌四縣近又割出管內,南豐一縣以為州,事力小弱甚矣。今江西卻令建昌路安機一百張,每年造生熟段匹二千二百五十段,而撫州路止安機二十五張。建昌何重,撫州何輕?撫建甚近,土性相同,非建昌獨宜織造也。緣建昌曾有一路官,刻下民、媚上司,妄添數額,遂不可減,作俑有自,流毒無窮,本郡不堪其擾。臣昔家此,實所備知。如令比附撫州體例,特與末減,信望公私易為趁辦,段匹又加精好,而本路之民少得一分之寬。然此,特建昌一路,興織造一事也。其他路分及工匠等事,似此不均者,亦乞令各處有司,比附上項事理施行,生民幸甚。

一,江南官吏家遠俸薄,又不能皆有職田,故多貪污之吏,宜於系官田地撥為職田

江南官吏多是北人,萬里攜家,鈔虛俸薄,若不侵漁,何以自贍中。前曾令依腹里州縣體例,各給與職田,而行省行下,必令於荒閒田地內摽撥。夫江南州縣安得處處有荒閒田地,只為此語糊塗浮泛,得職田者,遂無幾人。今欲一一添俸,則費鈔愈多,虛鈔愈甚,莫若職田之為便也。宜令行省遍下諸道諸路州縣,凡各處系官田,即撥與各官充合得職田,比腹里例毋令減少,使潔己守官者既免饑寒之憂,其病民蠹國者自甘懲汰之罰。如此,然後治平可冀也。

其言皆切中當時之弊,帝韙之,超授集賢學士仍兼行御史台。

時桑哥專政,法令苛急,鉅夫入朝奏言:

天子之職,莫大於擇相,宰相之職,莫大於進賢。苟不以進賢為急,而以殖貨為心,非為上為德,為下為民之意也。昔漢文帝以決獄及錢穀問丞相周勃,勃不能對,陳平進曰:“陛下問決獄責廷尉,問錢欲責治粟內史。宰相上理陰陽,下遂萬物之宜,外鎮撫四夷,內親附百姓。”觀其所言,可以知宰相之職矣。今權奸用事,立尚書省鉤考錢穀,以割剝民生為務,所委任者皆食饕嗜利之人。江南盜賊竊發,良以此也。臣竊以為,宜革尚書之政,損行省之權,罰言利之官,行恤民之事,於國為便。

桑哥大怒,留鉅夫不遣,奏請殺之。凡六上,帝皆不許,命鉅夫歸。

二十九年,又詔鉅夫與胡祗遹、姚燧、王惲、雷膺、陳天祥、楊恭懿、高凝、陳儼、趙居信十人赴闕,召對便殿,勞問甚悉。三十年,出為福建海北道肅政廉訪使。大德四年,改江南湖北道肅政廉訪使。湖廣行省平章縱家奴害民,鉅夫按治之,榜其罪於市,民大悅。八年,召為翰林學士、知制誥同修國史。明年,加商議中書省事。時亢旱,風災尤甚,鉅夫應詔陳言,奏敬天尊祖、清心持體更化五事。十一年,出為山南江北道肅政廉訪使。

武宗即位,留翰林學士,加正奉大夫。凡朝延大議,必咨之。每議事歸家,人占其顏色,以知時政之得失。至大三年,復拜山南江北道肅政廉訪使。

仁宗即位,召老臣十六人赴闕,鉅夫與焉。帝素重鉅夫為人,每呼程雪樓而不名。雪樓,鉅夫別字也。未幾,改浙東海右道肅政廉訪使,留為翰林學士承旨、資善大夫、知制誥兼修國史。二年,旱,鉅夫應詔陳桑林六事,忤宰相意。明日,帝遣中使賜上尊勞之曰:“昨中書集議,惟卿言最當。後遇事,其盡言無隱。皇慶元年,進榮祿大夫,詔鉅夫與李孟、許師敬等議貢舉法。鉅夫言:“朱子貢舉私議,可損益行之。”又言:“取士當以經學為本,經義當用程、朱傳注。唐、宋詞章之弊,不可襲。”從之。二年,以疾乞歸,不允,命尚醫給藥物,官其子大本郊禮署令。三年,疾益劇,平章政事李孟亦為之請。特加光祿大夫,賜上尊,命廷臣以下餞於文明門外,大本乘驛護侍南還,仍敕所在有司常加存問。五年,卒,年七十。泰定二年,贈光祿大夫、大司徒、柱國,追封楚國公,諡文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