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資治通鑑》宋紀一百十八 起強圉大荒落正月,盡七月,凡七月



先是左司諫陳公輔請對,上因語及岳飛所奏,公輔退,上書言:“昨親奉聖語,說及岳飛前事,采諸人言,皆謂飛忠義可用。然飛本粗人,凡事終少委曲。臣度其心,往往謂大將或以兵為樂,坐延歲月,我必勝之。又以劉豫不足平,要當以十萬橫截金境,使金不能援,勢孤自敗,則中原必得。此亦是一說。陛下且當示以不疑,與之反覆詰難,俟其無辭,然後令之曰:‘朝廷但欲先取河南,今淮東、淮西已有措置,而京西一面,緩急賴卿。’飛豈敢拒命!前此朝綱不振,諸將皆有易心,如劉光世雖罷,而更寵以少師,坐享富貴,諸將皆謂朝廷賞罰不明。臣乞俟張浚自淮西歸,若見得光世怯懦不法,當明著其罪,使天下知之,亦可以警諸將也。”

詔:“群臣俟祔廟畢,純吉服。卒哭曰,建康、臨安府禁屠宰三日。大、小祥,諸路州縣禁樂七日、屠宰三日。”

初,禮官奏百官卒哭日純吉服,左司諫陳公輔請令且服黑帶以俟梓宮之還,如梓宮未還,須小祥後;又乞百姓禁樂三年。帝曰:“禁樂固當,但念細民以樂為業者,無以衣食耳。”事下禮官討論,至是條上。禮官言卒哭禁屠、樂無故事,然卒行之二都,蓋帝指也。

癸丑,贈直秘閣楊邦乂,加贈徽猷閣待制,增賜田三頃。

於是樞密院奏邦乂忠節顯著,宜極褒崇,帝曰:“邦乂忠烈如此。顏真卿異代忠臣,朕昨已官其子孫;邦乂為朕死節,不可不厚褒以為忠義之勸。”故有是命。

五月,乙丑,帝與輔臣論淮西事,因曰:“兵無不可用,在主將得人耳。趙奢用趙兵大破秦軍,而趙括將之則大敗;樂毅用燕兵破齊,而騎劫代之則為田單所敗。豈不在主將得人乎?”秦檜曰:“陛下論兵,可謂得其要矣。”

初,劉光世之罷也,以其兵隸都督府,而檜與知樞密院事沈與求,意以握兵為督府之嫌,乞置武帥,台諫觀望,繼亦有請,乃以相州觀察使、行營左護軍前軍統制王德為都統制。德,光世愛將,故就用之。

丙寅,詔四川制置大使席益趣遣所募西兵。

初,命益於團集人內選三路少壯人二千,兼家赴行在,專充扈衛。益言已遣統押管顏漸部兵千人出峽,故命趣之。

壬申,詔禮官條具舉行文宣、武成王、熒惑、壽星、岳、瀆、海、鎮、農、蠶、風、雷、雨師之祀,用太常博士黃積厚請也。文宣王以春秋二仲,並從祀凡九十八,武成王及從祀凡六十三,皆用兩少牢。熒惑以立夏,其禮與文宣王皆如感生帝。壽星用秋分,岳、瀆、鎮、海用四立日及夏季之土旺,先農以孟春,先蠶以季春之巳日,風師以立春後丑日,雷師以立夏後申日;自壽星以下,皆用酒脯。

甲戌,殿中侍御史石公揆言:“今以詞賦、經義取士,而考校者患不能兼通,升黜安能得實!今歲科場,望令諸路轉運司取詞賦、經義兩等,各差考官。”從之。

己卯,廣西進出格馬,帝曰:“此幾似代北所生。廣西亦有此馬,則馬之良者不必西北可知。”帝因論:“春秋列國不相通,所用之馬,皆取於國中而已。申公巫臣使吳,與其射御教吳乘車,則是吳亦自有馬。今必於產馬之地求之,則馬政不修故也。”

詔禮部討論大火之祀。先是行在多火災,言者論:“國家實感炎德,用宋建號。康定間,因古商丘作為壇兆,以閼伯配大火之祭。多事以來,地在敵境。望詔有司即行在所,每建辰戌出納之月,設位望祭。”從之,用酒脯。

己丑,名徽宗皇帝神御殿曰承元。

詔:“殿前司行營右護軍、後護軍並許置都、副統制。”

庚寅,尚書右僕射張浚言:“和靖處士尹焞,緣叛臣劉豫父子迫以偽命,焞經涉大河,投身山谷,自長安徒步趨蜀。臣常延請至司,與之晉接,觀其所學所養,誠有大過人者。今陛下博採群議,召置經筵,而焞辭免新命,未聞就道。伏望聖慈特降睿旨,令江州守臣疾速津遣。”初,焞行至九江,會諫臣陳公輔請禁伊川學,焞復辭,曰:“學程氏者焞也。”浚乃顯言其學行,請趣召之,焞猶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