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長城:混沌里的狂奔者

令人驚訝的是,剛剛整理清晰股權結構,還背著近千萬債務的呂長城,轉手就在湖南衛視簽訂了1,800萬的廣告協定,並聘請智威湯遜的首席設計師為品牌做設計。

在一段芳草集所提供的介紹視頻上,江南春這樣評價呂長城:“這位年輕人是少有的精通化妝品行業和電商領域的人,在這個特殊的時間點,這樣的人擁有著創造中國本土化妝品品牌的機會和實力。”

2009年春天,在apec中小企業會議上,呂長城遇到了中國移動數字業務負責人鄧天卓。鄧天卓曾是美國新蛋的數據架構師,兩人相見恨晚,詳細交流了美國電子商務如何監控、管理和挖掘數據之後,呂長城迅速找到了套用於中國的訣竅,他將其歸結為四個核心數據:第一是流量核心數據,這取決於用戶主動搜尋和關聯入口的眼球爭奪,第二是新用戶的獲取數據,第三是轉化率如何提升,第四是老用戶如何積累。

“當時我就想,為什麼中國所有的電商都不講數據呢?他們都在說成交量。而美國電商重視的是瀏覽頁面、瀏覽深度、入口出口。”呂長城意識到,電商最核心的是解決零售問題,零售的核心點就是提高效率,通過數據指標可以判斷用戶想什麼、看什麼、關注什麼。

“呂長城的天才就在於,我們在美國埋頭苦幹才得以反覆驗知的道理,他自己在中國憑藉市場經驗,就這么悟出來了。”鄧天卓的創業合伙人、前美國新蛋高管任鑫,對這種悟性不可思議。

呂長城倒不這么看,他認為這歸結到底是一種尋找“進步”的方法,他說曾費盡力氣擠進一個重工機械行業峰會,就為了去了解傳統行業老闆們平常都聊什麼,如何獲取信息,做生意如何成功

他也曾仔細抄下歐萊雅的發展年曆表,分析歐萊雅歷屆4任總裁的不同角色和成就,考據每屆總裁的發展脈絡,反思芳草集的用人方式。他還曾經弄到一切有關任正非的書籍和資料,想要弄明白這位企業家是如何創業成功的,“任正非最牛的地方在於,他懂得中國式的商業運作規則,同時又有一個執行力非常強悍的團隊。”

呂長城最樂此不疲的一件事情是研究一家公司的發展過程,在他看來,所有的事情歸結到根本都是節奏問題,每一步的抉擇最終會決定了這家公司的dna。

他將芳草集的發展歸結為一種使命的召喚,“做芳草集讓我覺得,我可以讓更多人因為這件事情而更幸福。”呂長城第一次有一種要去長久經營的決心,並為這一決心賦予一種榮譽和使命。

為此,他說自己放棄了寶潔的收購機會。據呂長城描述,2010年,寶潔大中華區總裁施文聖帶著團隊到芳草集拜訪,整整聊了4個多小時。5月份,寶潔向呂長城提出收購意向,以2億多人民幣收購芳草集所有股權。截至發稿,寶潔方面並未就《福布斯》中文版對此事實的確認予以回應。

當時芳草集2009年全年的營業額也才近1億人民幣,但施文聖似乎認定,中國的未來在電子商務。而且呂長城還得到未來主管寶潔中國電商部門的允諾,這被期許為未來寶潔最有盈利空間的部門。

深思熟慮後的呂長城,看得異常清晰,2009年的電商,還都是草根的天下,市場有什麼需求先滿足了再說,寶潔的大公司文化是先證明可行,然後再行動。創業初期的芳草集還是允許銷售員直接談回扣,剩下的可以算到銷售員的提成中,而這在寶潔是橫跨多個部門的決策。

“我就問自己,今天賣了之後,會不會甘心?”呂長城說,“那年我24歲,也算經歷過大風浪:創立的公司也倒閉過,曾因欠債被人追殺過,曾因幾千萬貨壓著賣不出去擔心第二天就得掃地走人,也曾因股權鬥爭跟老闆吵得天翻地覆,而我剛準備鼓足所有的勁兒,去好好做這個品牌,突然轉手就要賣掉它,我內心很難接受這個事情。”

呂長城最終並沒有接受寶潔伸來的橄欖枝,因為在中國創業沒有“匪氣”不行,“我喜歡信手拈來地做事,他們喜歡劃圈。我們反應速度和決策都很快,我們能拼的也就是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