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屋


牐犂籩κ饗率且豢謁井,水一年四季的清冽,冬天打起來還冒著淳淳的熱氣,夏天喝起來就透心徹骨的涼。在炎熱的夏季,父親叔叔們下地回來,總會就著井口,叫我們給他打上幾桿,小孩力氣小,井桿一陣高一陣低的,水就一陣子上來像魯莽的野馬,一下子沖得他滿臉都是;一陣子上不來像鏤空的視窗,他就對著空氣大口大口地喝。待水出得順時,他就舒適地像乾渴的牛一樣伸長脖子,咕咚咕咚地喝個痛快。然後愜意地坐到樹下磨得油光滑亮的青石板上,拿著草帽扇著風。後坡有個單身的漢子,也喜歡來我們家,就為了這清冽甘醇的泉水。
牐犕獬塹撓也嗍嵌叔的廚房,現在早已坍塌,只留下一顆大樹鳳梨,撐著濃濃的綠蔭,庇護樹下磨了只見石沙的洗衣板,洗衣板旁邊隨意堆砌著一些亂石,可供坐歇。外城城外有一個橡膠樹,橡膠樹下原本有一對石狗的,一個慈眉善眼的,一個張口怒視的,都一樣的活靈活現地守護著外城沒有大門的門口,由於小時見的多,幾乎每家每戶的門口都有這么一對石狗,甚至巷頭巷尾,屋頭屋角都有遺棄的,也不覺得稀奇,只是念大學時,偶然看過一篇關於雷州石狗文化的報導,又聽說雷州文化局在宣傳石狗文化,還專門建立了一個石狗博物館,突然才覺得我們門口的平凡的石狗厚重起來。我們祖先世代安居樂業竟然來源對狗的崇拜。只是待我打算好好研究一下那千姿百態的石狗時,回家才發現家門口的石狗早不知所終,找遍整個村子,竟然一個都沒有,後來拜祭祖先時,在祖廟的門口發現缺了腿的一對。問成天守在家的奶奶,奶奶也說不出之所以然來。那石狗大小不一,小的就十來斤吧,大的恐怕有六七十斤,後來聽鄰居家人說有段日子有些人開一輛拖拉機來收購,這石狗一律地放在家門口,許是大部分都沒經主人家同意就拿走了吧。原本散落在民間被塵土淹沒的石狗如今都威武的守候在雄偉的博物館裡,記載一個地方的傳說,訴說一個時代的故事。

牐犠嫖蕕拿宦浜吞塌似乎在所難免。奶奶之所以焦慮的督促叔叔重修祖屋,是不忍心看著祖屋向周邊的祖屋那樣,只剩下荒涼的斷壁殘垣,內城也好外城也好,都被葳蕤的草木多侵占,而祖先的靈牌就安放在一個用轉頭砌成的一米多高的約莫一個平方的小屋子裡,逢年過節,子孫孝順的還過來拜祭一下,手腳勤快的還過來清除一下雜草。
牐犠嫖蕕幕曰禿腿饒植皇侵匭蘅梢醞旎氐模村尾王家在外地坐生意的有了些許本錢,回家把祖屋修葺一新,只是長年累月在外居住,那棟豪華的現代樓房在寂寞寥落中成了鳥獸建巢尋歡的樂園。
牐犕著幽幽而依舊崎嶇的古街巷,勉強在斷壁殘垣中屹立的自家祖屋,我不知道它還能堅持多久,我只知道這段歷史也漸漸地淹沒在這片葳蕤的土地上。


※本文作者:草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