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沒有什麼風景

以一種愚蠢的姿態飛翔,不受拘束的給心靈歡愉,這是最美妙不過的事情了。我在回家的路上。而此時我忽然想起了自己也是一個藝術家,這是一個危險的信號——我有可能因此瘋掉。如果痛苦是必然的,何不讓痛苦來得更動人些?這無恥扭曲的身體的靈魂。

我以嘲弄式的嘴角侮辱這世界,當我將頭向右邊轉過去的時候,我終於驚訝了。這我曾經為了給肺補充點營養的地方,香菸的味道依然濃郁,而隔壁那痴子——應該說是藝術家,如我一樣的笨蛋。他在跳舞。這真是件了不得的事情!昨天我從電視上看到手語“九九艷陽天”,這幽默得無以復加的人,右手食指也罷勾成9的形狀,左手暢快地像給右手伴唱般擺動,雙腳卻如孩童那樣向後踢踏。我敢說,太完美了。這藝術家——這是我平生見過的最快樂最有成就的藝術家。永遠的兒童,不是我們。九九艷陽天,原來你就在這裡啊。

而此刻我頹廢的翅膀為了不墜下去,不得不滑翔著前行。在前面,如果我此刻不記錯,一個老人緊隨著另一個老人。誰比較大些呢?這多少有點不公平的,你走在我前面,我卻要步你後塵。形式上也實在他媽的不像話,前面的背著一包子東西,後面的被一包子東西背著。(有必要說明的是,這兩位可愛的同志都是男的)騎車與步行,一樣的速度,年齡走不了多少,微笑卻不曾掛在臉上,慈祥或能隱約窺見。這孩子的爺爺們!

過了彎,這又是一道絕妙的風景,曾經有著和香菸有得拼的垃圾堆不見了,路邊一棵樹上釘著一塊牌匾,匾是青色作底紅字為文的,上面有著世上最偉大的頌詞與忠告:喂!你是否因中風偏癱導致行動不便而在此亂丟垃圾?請不要在此亂丟垃圾!睿智,真是太有藝術了。如果我見到此人,我會告訴他:你有著藝術家所應有的發展方向,恭喜,恭喜,然後作揖。道別。

如果我描述得不錯的話,這又是一件趣事。一個老人,我也奇怪,為什麼今天怎會這么多的老人?這老人比起前兩個是要文雅些的,撐著一把上世紀遺留下的黑雨傘。此刻陽光溫暖得有點像一個為情受傷的女人,這老頭肯定是為了防這女人而準備的。他從這樹旁蹣跚走過。我又在疑惑了,這撐著雨傘的老人,到底是在傘子上還是在傘子下?是傘子老些還是他老些?而又誰更早離開人世呢?我不得而知,生命無常啊,只要活著,本身就是心靈的一大折磨。而死的遲早,如果說我先你而去,又有誰會在乎?這該死的螞蟻!

我轉了一個九十度的彎,迎面駛來的,是我曾經入讀過的學校。今天是星期天,冷清的滋味和著高速公路上的繁華,色彩明快對比鮮明。這又是一個偉大的幽默。一輛麵包車和一輛解放牌貨車並排而行,這又可能藏了幾分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這秘密終以麵包車的輕盈越過了貨車的笨重,疾馳而去。

學校的鄰旁,我現在所凝視的,是稅務局的大樓,雄偉奇崛闊大。柳樹的美麗,池塘像帽子一樣倒扣在天空的頭上。幾輛小車停在門口,此時有一個人,或者是兩個三個,凸著肚子的寶貴相,這是大樓的縮影?管他的唄。這幾個人擺著手勢,像大樓一樣闊大的的訴說著落在後面的貨車的笨重。我迴轉過頭去,我不禁笑出聲來了,這真的又是一個偉大的幽默:這中學和這大樓比較起來還是優勝不少的——非常適宜麻雀與野貓居住。

再過兩分鐘,我就到家了。沿路,實在沒有什麼風景。

※本文作者:一聲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