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論最佳對聯結構

明確對聯句式同駢文、律詩句式的聯繫和區別,是選擇對聯最佳結構的基礎。餘下的問題是:對聯的句式組合有沒有最佳結構?

長聯結構無非是不同句式(包括領、襯字)的組合,或同一句式的重複,或以上兩者的組合。但是,這種組合不是隨意的。關鍵在句腳的平仄安排。

對聯句式來源於詩詞曲賦駢文,而句腳安排主要借鑑於駢文。因為詩詞曲和律賦的句腳都要受用韻的限制,惟獨駢文講求對仗和平仄,不需押韻,與對聯非常接近。例如,紀曉嵐《絳雲別志序》開頭一段是:“生生世界,轉若飈輪;種種因緣,幻如泡影。鶯飛草長,人間多早謝之花;桂老蟬寒,天上無常圓之月。傷心黃土,幾玉碎而珠沉;埋骨青山,終金銷而石泐。去來一瞬,瞿曇借譬於芭蕉;夢覺兩忘,莊叟委心於蝴蝶。良有以也;豈不然乎。”(見《紀曉嵐詩文集》),這18句分為5組,每組4句或2句,其平仄序列結構是0011,1100;1100,0011。0011,00-0-1100;1100,11-0-0011。0011,0-11-0-00;1100,0-00-0-11。0011,0011-0-00;1100,1100-0-11。0011;1100。如果把虛字去掉,就成為:0011,1100;1100,0011。0011,001100;1100,110011。0011,1100;1100,0011。0011,001100;1100,110011。0011;1100。這種以四言為基礎,成組互相對仗形成的句腳安排,正是對聯所需要的。

上面講過,在句式組合中可以把五言b型視為四言,七言b型視為六言,只要句腳平仄相同,組合規律就相同。實際上任何句式組合都根源於四言基本組合模式(簡稱四言模式),即:0011,1100,1100,0011/1100,0011,0011,1100。這種模式的優越性在於:序列周期最長(十六),聲調變化豐富,而且便於自對。而簡單的句腳平仄交替1100,0011,1100,0011/0011,1100,0011,1100雖然可形成兩組自對,但序列周期較短(八),而且重複單調。劉勰在《文心雕龍》中說,“陸雲亦稱四言轉句以四句為佳”。劉勰的原義雖指改韻,亦適用於句式組合。簡言之,四言基本組合模式是最佳對聯結構,任何對聯句式組合都可以由此生成。

就句腳安排而言,可以把每邊一句的對聯,例如七言聯:欲把西湖比西子/從來佳茗似佳人(杭州西湖藕香居茶室聯)的結構1100011/0011100,看作0011/1100,即四言模式末句;把每邊兩句的對聯,例如九言聯:復旦引星辰,珠聯璧合/順時調律呂,玉節金和(北京頤和園排雲殿門聯)的結構11100,0011/00011,1100,看作1100,0011/0011,1100,即四言模式的末兩句;把每邊三句的對聯,例如十七言聯:秋色滿東南,自赤壁以來,與客泛舟無此樂/大江流日夜,問青蓮而後,舉杯邀月更何人(李振鈞安徽安慶大觀亭聯)的結構11100,11100,1100011/00011,00011,0011100,看作1100,1100,0011/0011,0011,1100,即四言模式的末三句,又如十五言聯:別來風月為誰留,二分塵土,一分流水/峰到春歸無尋處,紅了櫻桃,綠了芭蕉(周縱策)的結構0011100,0011,0011/1100011,1100,1100看作1100,0011,0011/0011,1100,1100,即四言模式的前三句;把每邊四句的對聯,例如十九言聯:飲建業水,食武昌魚,千里馳驅,到處聚觀香案吏/對紫薇花,撤金蓮炬,九霄瞻仰,何年卻向帝城飛(見《楹聯叢話》)的結構0011,1100,1100,1100011/1100,0011,0011,0011100,看作0011,1100,1100,0011/1100,0011,0011,1100,即四言模式本身。

每邊四句以上的對聯,句腳平仄安排是否按四言模式循環反覆,要視情況而定。因為駢文句式簡單,對聯句式複雜;駢文無句式重複,對聯有句式重複;駢文對仗限於四句之內,對聯同邊自對形式花樣繁多。對聯同駢文的這些區別,要求在句腳安排上比駢文有較大的靈活性。例如,孫髯昆明大觀樓聯,可謂千古絕唱,在句腳安排上完全符合四言模式,但並非始終循環反覆,一成不變。因篇幅有限,不在這裡展開細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