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科學已經證明,記憶是智力的最重要的因素之一。任何的學習都不可能只憑理解而不依靠記憶,尤其是語言。因為語言的學習離不開摹仿,杜松柏先生說:“一方面熟能生巧,由背誦爛熟之中得到法則;一方面由有之而化之,書背熟了,辭彙自然有了,成語也蘊藏一一點化,則能自成格調,不落前人窠臼,神而明之,便能達難達之情的地步了……看來字詞安頓的工夫,亦在背誦了。”可見是背誦量決定了一個人的語言提升進度。古人說:“操千曲而後曉聲,觀千劍而後識器。”母語的學習何嘗不是如此。
所以,好文章背誦得多,靈巧的詞采、曉暢的章句、鏗鏘的聲律、精密的謀篇,口誦心記,日長月久,內化為自己能力的一部分。加上日後的泛觀博覽,慎思篤行,將古人的感受,比照自處的情境,便可印證永恆的人性世情,於不經意處已是層樓更上。
不僅中國古代,俄國著名作家列夫托爾斯泰就介紹過他的經驗——每天20分鐘的記憶力體操,長久堅持,不僅能記憶大量經典,而且非常有助於記憶力的提高。
如今,我們在孩子記憶的黃金時期,整整六年,耗費的精力全在幾篇課文中,只為記住兩千多個生字而鏖戰不休。孩子讀得太少,背誦得太少,積累太少,孩子的母語源泉幾乎是乾涸的,記憶中只有“床前明月光”“鋤禾日當午”這樣的幾句搖籃詩,開口不能言,舉手不能書,胸無點墨,這么薄弱的根基怎么長得出棟樑之材呢!
所以,現在在我們國家,有一些有思想的國小語文老師,開始把“素讀”的理念引入課堂,把經典誦讀作為國小生語文素養的奠基工程,以“閱讀——積累”作為突破口,確立國小六年“背誦十萬字,讀破百部書,手抄千萬言”的目標。
最為出色的是廣東的陳琴老師和山東的韓興娥老師。
國小,是一個人的童蒙養正期。對語文的習得而言,也是打基礎階段。對國小的“基礎”而言,應該是重在積累和儲備,絕不是展現成果期。所以,閱讀和記誦應該是國小語文課的重中之重。
現在我們都知道只要掌握了2400個的常用漢字,就能進行正常的閱讀。然而,按照以前(新課標前)識字教學的進度,兒童從七歲入國小開始學習漢字,到國小畢業,六年的時間才學完2500多個漢字,平均每天識字量為一個左右。這樣的“浸泡”之道在任何一個語系的學習中都會令人驚詫莫名的,而我們竟視為母語習得的自然法則。最可悲的是,在整個國小階段,我們每天都在跟錯別字較勁,反覆抄寫,默寫,聽寫,在校聽寫,回家還要聽寫,到最後,仍有不少的孩子掌握不了十二冊課本中的漢字。識字的緩慢,使得大多數孩子錯失了最珍貴的閱讀習慣的培養期。
新課標把識字教學重點放在了國小一二年級,這是科學合理的舉措。可是,大部分低年級語文老師都反映,新大綱和新課標的難度太大。老師們都認為原來一、二年級的1250個生字都沒有辦法完成,更別說現在增加到1800個生字及5萬字的課外閱讀量,能達到這個目標的學生是極為少見。
漢字真有這么難學嗎
2500多年,孔子在《學記》中這樣記錄了當時學子的學況:“一年視離經辨志。”那時學滿一年,就考查學生斷句的能力和對經典文句的理解。當時的文章都沒有標點符號,學生的閱讀能力達到一定水平才可以自行斷句,所以,古人有“句讀”之說。而對經典文句的理解就更不容易了,孔子之前的經典多為周朝之前的典籍,那可是真正的“古文”了。一個小小的學童僅用一年就能去到這樣的高度,在今天確乎不可思議。可是,古人是怎樣做到的呢?孔子在《禮記》中論述“詩三百,思無邪”時,倡導人們從幼小時開始讀《詩》,並且要做到“口誦心惟”。可見,字,也是在誦讀中學會的。南懷瑾先生也說過類似的話:“假定現在把《千字文》念懂了,再加上自己多用一些功夫認字,你讀古書就很簡單了。古書讀會了,讀中文其他什麼政治、經濟,那就像看小說一樣看了。”
一本《千字文》共一千個字,只有六個重複使用了一次,也就說,讀完《千字文》至少認識了九百九十多個漢字。而把它背熟,一個中等智力的孩子,每天只要花二十分鐘左右,也不用兩個月時間呀!
明清之前的蒙學讀本都是孩子們喜愛的識字教材。以前沒有拼音,學生就把《弟子規》《三字經》《百家姓》《千家詩》這類的詩詞韻文念熟背熟,通用的漢字就掌握了。最重要的,這些文章朗朗上口,不費勁,還都是促進童蒙養正的人文讀本。儘管有許多過時的禮節範式,只要稍加分析,學生自然會分辨取捨。可見,識字教學,並非要按教材的進度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