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仔:魚與熊掌皆我所欲也

到底是星河灣出名,還是它的老闆黃文仔出名,不能一概而論。大體上是以2004年元旦為分水嶺:此前,星河灣唱主角;此後,黃文仔站到前台。2004年元旦是什麼時令?首屆“廣州地產經濟峰會”在二沙島上召開,有8家較有影響力的地產企業董事長和總經理出席,黃文仔閃亮登場。

就在這一屆會議上,黃文仔表現出與他的基礎文化背景和日常表達方式迥然不同的風範,推動“漲價”是自然的,不過光嚷嚷“漲價”不足以讓人有印象。這位人到中年的番禺人,呼籲地產商要對產品質量負責,要對城市形象負責,要對文明負責。我在相關的文章中這樣描述道,他(黃文仔)用南方人特有的沙啞高亢的聲音,幾乎是“喊”出了這幾句“宣言”。

這些話,在北京幾乎每個的士司機都能侃侃而談,在廣州地產界中卻是空谷足音。這些話,由黃文仔說出來,富於喜劇效果——他的身上精英文化的內涵實在有限——卻又令人肅然起敬,因為從他發跡起20多年來,他在這方面的努力探索,業內耳熟能詳。

聽名字,似乎就能知道他的“草根”出身。黃文仔比市面上行走的那些人更富於地方色彩。現在的他自然類似“太平紳士”,許多光鮮的頭銜籠罩著他。最早起家大體是做貿易,這方面傳說頗多,有說他是做木材生意的,還有小道訊息說他也賣過豬肉。

關於他的財富也是眾說紛紜:有說他的財力在廣州是一等的,估計有50億元之多,所以星河灣是“銜著金鑰匙出生的”;有說他也是走“乾坤大挪移”,就是整合資源的路線,自有財產不會超過10個億或者更少。說得最多的,就是改革之初,他曾經借40萬元給朋友,後來沒還,他也沒介意。這樣的傳聞,真實性難以分辨。今日廣州成功的地產商人,能夠輕易拿出4000萬現金做“無息貸款”的也是微乎其微。因此,這則傳聞里所折射出來的信息,不是黃文仔錢很多,而是這個人比較夠朋友比較撐面子。

在做星河灣這個項目之前,黃文仔的公司宏宇集團在稅務部門眼裡的表現只是一般水準。也是在2001年星河灣啟動之後,各種數據一下子上去了,星河灣的營業額和上繳利稅占到整個集團的80%有餘。其實就是在星河灣盈利之前,這個項目一經立項,黃文仔手上的財富已經實現了“升級換代”,這就是業內常見的“資源整合”。現在看來,星河灣的開發商成分依然比較複雜。最為新奇的就是,同在番禺的一家大開發商,在對外介紹自己開發的項目時,會提及星河灣,這是有資金進入的原因。對此,黃文仔也不置可否。

星河灣的意義,顯然不在於資金流的方式方法,在於它在改變區域價值和提升產品內涵兩方面的嘗試,這是黃文仔對廣州地產的貢獻。在番禺能拿到地,本身就是一個挑戰,而拿到地後如何定位,如何實現效益最大化,雖其中離不開王志綱等“外腦”的支持,但最終還是取決於老闆的虛懷若谷和從善如流。

郊區做精品,的確是有難度,要社會和消費人群能接受這樣的觀念,需要時間,因此更需要充足的資金流保證“耗得起”。同時還要保證能做得出。更難的是,在企業和項目的建設周期中,還要時時刻刻考慮到區域政策的因素,比如說土地政策交通因素還有其他基礎要素和生活配套的變動。一項小區巴士收編政策,就讓番禺的地產商頭痛不已。

這些路,黃文仔走過來了,星河灣成了“中國地產的勞斯萊斯”還有“中國的樣板房”,車行到洛溪大橋時總能看到“星河灣,品質地產的探索者”的巨大廣告牌,“揮錘砸玻璃”的段子也成就了他的完美主義者的形象。這中間,正如外面所評論的,預期說他是大老闆,不如說他更像一個挑剔嚴謹的職業經理人。一個老闆如此注重技術戰術而非戰略層面,已經不多見,何況細節呢?他不是劉邦,而是蕭何,不是蕭何,而是諸葛亮,連士兵責罰20板都要過問,為什麼?諸葛亮手下的人才有限而且不能信任無間。

有一則真實的故事,廣州東山區一處非常成功的樓盤,以大戶型和教育配套聞名,老闆聲稱“我們的開間精確到1毫米”。後來該項目兩期工程全部售完,我問其項目負責人事實如何,他笑言哪有那么厲害,能保證精確到1厘米就不錯了。事實就是如此,“品質”,並非目標,更多的是一種“意識”和這種意識下的結果。

在廣州星河灣風靡業界的同時,黃文仔也開始抬起頭來,把目光延伸到北京,那裡的地塊規模不小於廣州星河灣,名字也一模一樣,看得出他是要在保證“品質”的同時,開始規模擴張了,可是到現在這個項目還是沒有開始推向市場。業內猜測紛紛,隨著星河灣第4期“星座”的豪華登場,這種猜測才告釋然。

正如前文所說,黃文仔手上或許有錢,並不一定是星河灣“賣房子”賺了很多錢,他整合的資源也並不能保證他可以孜孜不倦超然物外地去走“品質地產之路”,美感是需要代價的,梵·高的生前寂寞在地產界是不受歡迎的。因此,針對新富新貴一族,“星座”推出總價在300萬~500萬元之間的超豪華公寓,同時提出的“世界級大都會豪宅的六個標準”更讓不少人動心,在細節方面更是將星河灣的某些傳統發揚到極致鋪陳。原來崇尚優雅簡潔的擁躉開始生出淡淡的失望,星河灣卻不以為然,因為他們迎來了市場上的豐收。據說這裡的買家,由市內的“中資”——而非“小資”——轉換成珠三角的“新富人”。

從觀察的角度,我自然理解黃文仔的做法與意圖。開拓市場時,必須要與眾不同,否則不會起來,同時不能執其一端,必須要保證基本面的過硬。黃文仔有完美主義的傾向,卻不是哈姆雷特和堂·吉·訶德中的任何一位,精神和現實中的冒險必須在一種可控制的框架內進行,這是“品質地產”的本原詮釋。

只是有一點我個人感到不解,在美感與利潤中間徘徊,黃文仔和他的宏宇集團的張力到底有多大?(劉根勤)

來源:第一財經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