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為職場女性撐起一片天

李先生是某公司部門經理,雖然不負責人事工作,但每個崗位人選的敲定都要參考他的意見。“並不是說我多管閒事,而是更能從項目需要來選擇最佳人員。”李總說,因為公司項目專業性比較強,且基本都是在外地進行,員工需要經常出差,因此職員選聘上相對比較苛刻,基本不招聘女員工。“XX年6月前,我們這個部門只有一位女員工,留在北京處理一些行政事務。”但是在XX年招聘工程師的時候,有一位女員工小崔加入了這個部門。

“她在備選人員中各方面表現都很突出,唯一缺憾就是性別和年齡。”李總告訴記者,“28歲、已婚、未孕,意味著入職後剛培訓得差不多的時候,她就要生孩子去了,等一年多回來後,基本又是個生手,對這次招聘意義不大。”不過,李總最後還是錄用了這位大齡已婚未孕的女碩士畢業生,因為“有人出面幫忙說話了,況且她的技術能力確實不錯。”小崔入職後,李總專門找她談話,希望其在兩年內暫時不要考慮生子問題。

在這兩年中,小崔確實按照李總的口頭要求一直未孕,和其他男同事一樣,經常奔走在各地項目中,直到XX年9月才懷孕,妊娠反應比較明顯。自從懷孕後,領導便照顧她不再安排出差。XX年底,正是公司項目的關鍵時刻,而小崔負責的那一塊系統不能及時完成,為了保證項目進度不被延緩,公司不得不從同行公司花近6萬元購買了相應系統。李總說,雖然小崔已過了比較危險的孕前3個月,但還是怕她在出差期間發生意外,因此只好由公司受點損失。同時,李總也向記者坦承,“估計以後我們不會再招聘女員工了,因為這不僅僅是出差安排住宿時不方便的問題。”

中華女子學院法學教授劉明輝對女性職場法律問題有深入研究,她認為,“企業追求利益最大化與女性生育成本之間存在的非社會化的矛盾,是造成職場性別歧視的客觀原因之一。”

“女性個體差異較大,不好一概而論,但如果小崔早幾年懷孕,也許妊娠反應會小些,抵抗力會強些,因此領導口頭要求小崔兩年內暫不懷孕生子的做法有所欠妥。”她分析指出,企業不能僅僅盯著經濟利益,而是要適當地承擔社會責任,這樣的話,也可以從員工回饋、媒體正面報導等途徑獲得企業形象的提升,更能以較高商業信譽這種無形資產,彌補僱傭懷孕女員工的經濟損失。“坦承不再招聘女員工的行為會產生負面社會影響,在國外有可能引發婦女組織發動婦女,聯合抵制其產品。”

走出陰影

劉明輝表示,目前我國仍然存在女性在職場中受歧視的情形,主要原因是反就業性別歧視的法律不健全。儘管《就業促進法》第62條賦予了遭遇就業歧視的求職者的直訴權,但是,法院審理此類案件缺乏實體法依據,且擔憂涉及面廣、人數多,應接不暇,因此態度也顯得不積極。從受害女性角度看,法律無就業歧視定義,所以無從判斷和甄別,同時也無明確的舉證責任轉移規則和懲罰性賠償責任,受害者擔心因舉證難而敗訴,即使勝訴也往往得不償失。這就在客觀上慫恿了實施就業歧視的企業。所以,女性在職場中受歧視的現象普遍而嚴重,法律的完善也就刻不容緩。

“企業以盈利為目的天經地義,必然考慮性別虧損。”劉明輝如是說道,“但是,生育保險基金能夠彌補僱傭女員工生育期間的經濟損失,將生育負擔社會化,會減少性別虧損。如果國家採取一些積極措施,獎勵僱傭女職工且沒有就業歧視的企業,那么,就會減少對女性的職場歧視。”

同時,她也為勞動契約中的甲、乙雙方提供了應對職場性別歧視糾紛的方法。

對於甲方企業,應盡力避免招聘和僱傭女性中的法律風險,尤其是案件引發的輿論指責,不僅會導致商業信譽降低,更影響公司的發展。因此一旦發生可能敗訴的糾紛,最好支付較高補償金求得和解。此外,企業也要善於借保護女職工提升商譽。

對於女性而言,劉明輝指出,“應盡力把自己打造為社會急需的緊缺型人才,爭取獲得職場主動權”。一旦女性不幸遭遇性別歧視,“應先爭取和解,協商未果就勇敢地站出來維權。可以找婦女組織尋求法律援助,同時請媒體配合,也可以利用微博獲得網友聲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