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騎一頭青牛自在而行,飄逸而去,那是老子;有人放棄高官厚祿,寧願在水邊欣賞游魚搖曳,烏龜擺尾,那是莊子;有人放棄人世閒職,採菊東籬,悠然賞景,那是陶淵明;有人覺得世界越來越喧囂,而他喜歡過安靜的日子,那是周國平……難道喧囂與安靜必定是一對天生的仇敵?必定要爭個你死我活?
古人云: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晴耕雨讀、隱逸山林的隱士在古人看來只是“小隱”,而身處鬧市,卻能固守心中一方淨土之人才算是“大隱”。在我看來,喧囂與安靜不必對立,一個人既可以享受人來人往、沸反盈天,也可以獨處一室,擁抱自己世界裡的安靜。就如蘇軾,既可以修築堤壩,為民造福,也可以夜遊赤壁,感慨人生,傷懷往事。
莫言說,社會生活本來就是喧囂的,但喧囂也不完全是負面的。喧囂不全來自與我們毫不相關的陌生人,它也來自我們的親朋好友。一個人要是為了安靜,割斷自己同親友間的聯繫,天地之大,卻孑然一身,又有何樂趣可言?歐陽修曾任滁州太守,他曾邀請城中百姓一起遊覽醉翁亭。可能有人認為,與其和他人一起遊玩,飲酒吟詩,投壺射覆,喧鬧之聲驚擾山中飛禽,倒不如獨自一人,攜一壺酒,靜靜欣賞野芳佳木,鳴聲上下。但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心境。獨自欣賞這幽美的景色,會心生悲涼之感。而有眾人陪伴時,便感覺不到孤獨,只留記憶中把臂同游的歡樂。
雨果曾經為了創作《巴黎聖母院》,拒絕了所有的社交活動,他把華麗的衣飾鎖在衣櫃裡,然後把鑰匙丟進了湖水中。為了激發靈感,他需要獨自一人的安靜。在安靜中,人往往會任思維恣意馳騁,文思便如泉涌,在字裡行間流淌。而這並不妨礙他在完成作品後重返生活舞台,享受和他人在一起的樂趣。
有時,我們需要絕對安靜,在自己的內心世界裡沉浸,享受孤獨帶來的樂趣;而有時我們又會對繁華的世界心生嚮往,渴望社會生活中的喧囂,這並不矛盾。一個人本來就可以是多種思維的綜合體現。我們既可以享受喧囂,也可以擁抱心中固守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