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存在這些減弱,奢華性的缺失,其最終功能,仍舊普遍性地和財富相關。
從多多少少有些狹隘的觀點看,只有財富部分地獻祭在非生產性的社會耗費--諸如節日、場景和遊戲--中,社會等級和財富的擁有才密切相關。人們注意到,在原始社會,人對人的剝削是相當微弱的,人類活動的產品大量地流向了富人,這不僅是因為這些富人據稱提供了保護或者社會領導服務,而且也因為他們必須支付集體性的場景耗費。在所謂的文明社會,財富的基本義務只是在最近時期消失的。異教的衰落導致了競技和膜拜的衰落--富裕的羅馬人有義務為這種膜拜和競技支付錢財。這樣,據說~教使財產個人化了,財產的擁有者全權控制著其產品,並廢除了其社會功能。~教至少廢除了耗費義務,因為它用自願施捨替代了習俗性的異教耗費。自願施捨的形式既可能是富人向窮人的捐贈,也可能先是(也是最重要的)向教堂、後來是向寺院的極其重要的捐贈。在中世紀,這些教堂和寺院真正地承擔了大部分的壯觀性場景功能。
今天,這些重要和自由的非生產性社會耗費形式已然消失了。然而,人們不應就此得出結論說,耗費原則再也不是經濟活動的目的。
財富--其徵候表示為病態和耗盡--的某種演化引發了人們的內心羞愧以及小小的偽善。一切慷慨、縱慾、過量的行為都消失了。個體活動所依賴的競技主題漸趨熄滅,它們象打嗝一樣可恥。資產階級的代理人採用一種隱蔽方式,他們養成一種壓抑和心煩的習慣,將財富的展示藏在緊閉的大門之後。而且,中產階級--僱主和小店主--獲得了普通或者少量的財富後,就設法降低和延緩奢侈的耗費,這其中,除了與令人心煩意亂的仇恨相關的徒勞努力外,什麼東西都沒有剩下。
對於那些沒有勇氣來宣告這種陳腐不堪的社會應該被革命性地摧毀的人來說,這種詭計變成了生活、工作、受苦的主要原因。在現代銀行的周圍,如同夸扣特爾的圖騰旗桿周圍一樣,一種想炫耀奪目的欲望刺激了個體,並使他們進入小小的展示系統中,這個展示系統使他們彼此處於視而不見的狀態,他們如同在一個眼花繚亂的光線中表演一樣。離銀行幾步之遙,商店陳列窗後面的寶石、衣物和汽車在等待著這樣的日子:在這一天,它們有助於確立一個陰險的工廠主甚至是他更為陰險的老婆的不斷擴充的顯赫輝煌。在較低的層面上,鍍金鐘、餐廳碗櫥和人造花同樣地給雜貨商和他的妻子提供了無恥的服務。嫉妒在人們之間出現,就像它在未開化的野蠻人之間一樣,並且具有同樣的殘酷性。只有慷慨和高貴消失了,與之相伴的只有富人和窮人的劇烈對照。
作為擁有財富的階級--財富階層接受財富的同時,也接受了功能性耗費的義務--現代資產階級的主要特徵就是拒絕這種義務。它通過這一事實和貴族區分開來,即它總是為自己消費,只是在自我內部消費,換句話說,就是盡其所能地將其耗費避開其他階層的眼光。這種特殊消費形式的原因最初是由於資產階級的財富是在更為有力的貴族階層的陰影下得以擴展的。資產階級發展出來的理性主義觀點始於十七世紀,它是對這些令人蒙羞的受限制的耗費觀點作出的回應。理性主義的意義指的就是對世界的嚴格的經濟再現--在此,經濟是就這個詞的普通意義、資產階級的意義而言的。這種耗費的仇恨就是資產階級的存在理由和辯護理由,同時也是他們令人恐怖的偽善原則。資產階級的根本不滿就是封建社會的奢侈。在掌權之後,由於他們的積攢習慣,資產階級相信,他們能夠令人信服地統治更窮的階級。由於資產階級不能掩蓋他們的骯髒嘴臉--這張嘴臉如此貪婪低賤,如此駭人卑瑣,以至於一切人類生命,看過這張臉後,都會退化--一旦人們不再愛他們了,人們也不能像仇恨先前的統治者那樣仇恨他們,認識到這一點是非常正確的。